卷一（008）：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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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段，不再重复。</p>

虽说木子来路本来就让人置疑，现在半人半兽的样子更叫人不好接受，但也毕竟留这有个一年半载了，虽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牛倌，但到关键时候要说一点关切也不存在，那是瞎话。芷子没想太多，但是心里免不了纠结。</p>

“只怕也不行，且不说吴妈对他视如己出，就是木子本身，两年豢养下来即便是个真正的野兽，也有了感情，而况他只是一个兽孩，本质上还算是个人……”</p>

“总不能把他当个牲口养吧？上个笼，套个嚼？”</p>

老夫人跟着笑了，顺手抚摸一下芷子的脸，那儿有两个小酒窝，特别惹人怜爱。</p>

“解铃还得系铃人，我想应该告诉吴福夫妇两个……”</p>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芷子有点不以为然，她不喜欢老夫人过分倚重下人。</p>

“我想也是……”</p>

“假如他们还想护犊子的话，只怕还觉得您是大惊小怪呢……”</p>

“那不至于，他们毕竟实诚，性子也很善良……”</p>

“关键人家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说到这里，老夫人注意到芷子脸红了，不禁暗叹：姑娘长大了，一天比一天懂，有些事虽不用教，但也不能回避了。</p>

其实她哪里知道，就传宗接代那几个字竟在芷子的小脑筋里惹起了不少涟漪，那个俊逸少年彬彬有礼的形象又突然跳了出来，而且一时间还挥之不去。</p>

“毕竟后院还有东家，不是啥事都能由着他们做主……”</p>

“不错，这也事关整个庄园的安宁……”</p>

“只是我实在想不出好招式，要不你也动动你的小脑筋，再稍微琢磨琢磨？”</p>

老太太起身，看来想要回去了。“该开饭了吧？是不是吴妈尽顾着那头了？”</p>

吴妈特别喜欢木子，这在覃家庄园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老夫人大概感到有点饿了，所以自然担心吴妈一个劲儿照顾木子，忘了给大伙儿到点开饭了。</p>

“我叫芳儿去看看……”</p>

芷子正想叫芳儿，外面人先叫了：“老夫人，小姐，开饭了……”</p>

老夫人一听，先自笑了：“吴家两口就是没话可说，走吧，估计菜都上齐了……”</p>

芷子扶着老夫人出门，往兼做餐厅的垂花厅去，只听老夫人走了两步又说：“反正他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至少十天半个月……”</p>

这意思芷子懂，这在提醒自己，处理木子的事不必急在一时。</p>

“好吧，让我再想想！”</p>

垂花厅里的餐桌上，虽然对芷子胃口的菜不少，但是她肚皮里好像已经被酸梅汤给撑着了，胡乱喝了几口稀饭，等到老夫人吃完，又把她送到她的房门口。</p>

“娘！您也歇一会吧！”</p>

回到自己房里，芷子在妆台前面坐下，看着铜镜，呆呆望着里面自己的倩影。</p>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就着现成的笔墨开始涂鸦。稍等片刻，一个俊逸的身影便就跃然纸上，只是画到五官，却怎么也画不像。画了一张又一张，且不说神韵有没有，就是形似也差点，只觉得越画越丑。</p>

她突然感到一阵羞臊，把笔一掷，又把画纸揉成一团，一拔火折子点着了扔到地上。</p>

“小姐？！”芳儿闻声进来，自是一脸惊讶。</p>

“画不成！”芷子脸一红，指着地上的灰烬又说。“麻烦你给收拾了吧！”</p>

说罢，她便在凉席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想强迫自己睡一会儿。</p>

芳儿收拾着，注意到上面未画完的人像，只可惜也不认识，但觉得该是一个男子。</p>

去倒垃圾的时候，芳儿特地留下一张相对完整的画纸。</p>

老夫人的房间在第四进东厢，小姐则在西厢，等于门对门。她伺候小姐多，馨儿伺候老夫人多。看看小姐已午睡了，她便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东厢房。</p>

东西厢房，都是彼此对称的套房，外间是起居，里面是卧室。这一会儿，老夫人也已经在午睡了，而馨儿也正趴在客厅的桌上打瞌睡，半桌的哈喇子。</p>

芳儿过去拍拍馨儿的肩膀，可把她吓了一跳。不等她出声，芳儿先自捂住了她的嘴。</p>

一看是芳儿，馨儿这才芳魂稍定，正待开口骂她，却见她做了一个神鬼道道的手势。</p>

显然，那是叫她到门口说话，免得吵醒了老夫人。</p>

馨儿跟着芳儿，芳儿把她引到了垂花厅的内门口，那儿正好隔着一个天井，既望得见老夫人和小姐的套房，以免有召不应，又不用担心会吵醒她俩。</p>

“……今儿出去，撞着谁了没有？”芳儿先问，她把画纸展了开来。</p>

“你不是也出去了吗？”馨儿看不懂画上的意思，更不明白芳儿问的意思。</p>

“我是最后到的，你不是先跟小姐走吗？”</p>

“我是先啊！”馨儿还是不明白，把画颠来倒去地看着：“这画的该是谁啊？”</p>

“我不正问你呢？！”</p>

“问我？！这我怎么认识？”</p>

“我问你今儿小姐出去撞着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