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023）：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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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不再啰嗦。</p>

却说赵府家里聚餐，都在二进，大客厅兼大餐厅，进出方便。</p>

赵瑜出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赵路，他跟赵畦几个当差的男孩都候在客厅外。</p>

赵路看到他，连忙把眼躲开，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更让赵瑜纳闷。</p>

赵瑜已经听说赵路偷偷下山报信，结果父亲带人上山扑了一场空，赵路还为此挨了打。</p>

赵瑜的内心很矛盾，多么想过去找赵路核实一下，可是刚才自己又一次答应了那和尚——也就是娘亲嘴里的菩萨，一来自知君子丈夫信字当头，确也不屑背诺，二则也怕人家法力无边，只要稍微一想，后颈就不免发凉。</p>

再说有些事情似乎还有隐情，如果那和尚属于怪力乱神一类，只怕自己想弄也弄不明白。但怕不是鬼神显灵作祟，那就有一个该不该弄明白的前提。</p>

尤其是母亲的态度暧昧，只怕确有不可告人之处，再说为人子，自当为尊亲讳。赵贵管束赵路，已经让人觉得蹊跷，无意之中，也应该算是对自己一种警示吧？</p>

赵府虽然人数不少，但是真正上了正餐台面的也就六个人。正中主位上当然是老爷赵无求，左侧主陪之位只有两个，上首是赵瑾，下首也就是赵瑜。</p>

右侧宾位自上而下分别是赵无求的元配，赵瑜叫她大娘，中间则是他的生母米氏，下首他的兄嫂陈氏。今天是家宴，若是来了外客，宾位得让客人，女人就不上席。如果客人还带家眷，通常在垂花厅加台，女眷专责招待女宾。</p>

赵瑜在席上如坐针毡，但怕老爹又提起中午的事，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p>

好在父亲在这种场面特别讲究，尤其在儿媳面前始终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席上只是一些祝福与勉励的场面话，冠冕堂皇，根本没有提及后山之意。</p>

赵瑜想，这也许是大娘也在场的关系。乳娘说她自己生了个儿子不争气，反而不自省，大凡二房有点风吹草动，除非她不知道，否则必定大加挞伐。而老爹既想护着二房，又不想落人话柄，所以二房即便有点事也不会在多问。</p>

大娘倒是啥也没说，看来这事她还真是不知道。赵瑜暗自庆幸，但怕母亲受到伤害。</p>

他只盼着家宴赶快结束，长寿面上来，他就松了口气，大娘只挑一筷面就告退了。赵瑜也赶紧找了个理由先退，就说中午喝多了雄黄酒，头昏不止。</p>

起立告辞，从客厅出来，回书房，经过赵路面前，发现人家没有像惯常一样立即跟上。要在往日，他先得陪侍着主子到地坐定，还得先把茶沏好，才能告个罪，跑到厨房，赶紧把自己的肚子填饱，然后再回来在门口候着。</p>

这货此刻有意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客厅在第二进，书房在第三进，也就十来步，偏要跟他保持十步以上。恼也不是，恨也不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p>

赵瑜心说又不是我打的你，干吗这么躲着我？</p>

犹豫了半天，终于把他叫进了自己的书房，掩上了门，低声问他。“你又挨打了不是？”</p>

赵路不吭，一脸难掩的委屈，尽量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最后还是摇摇头。</p>

赵瑜才不信，脸上都还肿着，眼睛也是通红，不狠打能狠哭吗？“你骗我？！”</p>

“……”赵路始终不吭一声，只是把脸乱躲。</p>

“为什么？！”赵瑜想去揭他的衣裳，他爹赵贵一般总好打人的屁股。</p>

赵路一闪，随即噗通一声跪下了。“少爷，您就饶了小的吧！”</p>

一腔哭音，声气拼命压得很低，还不时回头看看，就怕门外有人听见似的。</p>

“是不是为了中午后山的事？”赵瑜心说我还纳闷着呢，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p>

“少爷，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赵路说罢，竟然连连冲他磕头。</p>

“好吧，好吧，我不问不成吗？你起来吧……”平素两人处得像个小哥俩，哪有这般尴尬？赵瑜也是没辙，一看就是他被关照狠了，只好自己先退。</p>

这个时候，窗外天井里有人在笑，不用看，一听就是老爹的公鸭嗓。</p>

“小路也知道讨饶了，小孩子啥不能学，学撒谎好吗？”赵无求的声音渐渐远去，赵瑜知道这是老爹饭后百步的辰光，每天黄昏，整个大院转一遍才歇。</p>

老爹这么一说，赵瑜心里更是纳闷，莫非老爹竟也知情？否则怎么会也说赵路撒谎呢？莫非下午发生的怪事，全宅院都知道，唯独自己一个被蒙在鼓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