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44）：萧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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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废帝宝卷究竟有没有遗腹子？</p>

有！他的母亲——古贵妃就在那天给出了答案。</p>

谁？他！也就是自己，当今天子的次子，正是废帝萧宝卷的遗腹子。</p>

母亲的故事，到这儿讲完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然而对他来说这更可怕。</p>

母亲无意之中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这门正是通向一个黑暗的未知世界。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面有无限的可能，最大的可能便是转瞬间之间就会吞没自己。</p>

他完全可以停在门外，甚至干脆直接把大门关上，置之不理，就当它从来没被打开过。那样他还是当今皇上的次子，虽然废长立贤的可能性很低，至少能沿着丹阳郡公，丹阳郡王的路线升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是不成问题。</p>

然而他却义无反顾地迈进了那扇大门，准备去拥抱那个未知的世界。</p>

当时他只有十三岁……</p>

八年之中，几乎每一夜他都是这么度过的。</p>

他曾经怀疑过，那不过是一个怨妇编派的又一个动人的故事而已。哪一个后宫，不充斥着这种怨妇？每一个人谁不想拥有一个与皇上纠缠而唯一的故事？然而皇上只能有一个，而她们却远远不止三千。于是，在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漫长等待中，还有什么样的故事不能被编出来？</p>

毫不例外，母亲越来越像一位怨妇。然而她真的能只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怨而置他们母子的前程于不顾吗？尽管一时少了宠幸，然而宫中还是讲究一个母以子贵。现在的他虽然位列太子之下，可毕竟已经获封郡公，这次又被派使持节，只离封王一步之遥。郡王只要能一个，位极人臣，夫复何求？</p>

而且当今皇上顾念旧情，不再立后，母亲位以贵妃之首，俨然已是后宫之尊，不是皇后的皇后，名虽不至而实已归，夫复何求，难道还想计较一个虚名？</p>

随着年龄越来越长，他越来越了解自己的母亲。绝非鼠目寸光，哪也不可能是一个怨妇杜撰的故事。而是母亲有恨，母亲有悔，只缘她觉得先前被人愚弄了。</p>

真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单独问过母亲，既然她和小姨能够引诱他的皇考败坏朝纲，那么反过来，倘若她们真想帮助那位少年皇帝，有没可能重振朝纲，创造一个绝对不亚于当今南嘉王朝的盛世呢？</p>

在母亲的嘴里，少年皇帝好糊弄，孬的糊弄叫调唆，好的糊弄不叫引导吗？直如先有吕雉弄权，才有文景之治。虽然后世对于吕后娥姁毁大于誉，但毕竟人还是善始善终，终成一代女主。而不必要像现在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最后还得把掖庭当宫牢，惟剩哀怨。母亲一再默然，但他感觉得到她内心的挣扎。</p>

第二个问题，更是直催人的心肺，他也只敢问过一次，母亲当场痛哭失声。</p>

“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爱过我的父亲？哪怕一天，哪怕一个时辰，哪怕一个瞬间……”</p>

然而就算母亲所讲全是真相，他的内心还有一番权衡。他面临着三个不同的选择：积极的，中性的，消极的。积极，当然是夺位复国，将萧齐的尊严找回来。消极，啥也不说，啥也不做，该干嘛干嘛，还当他的太平皇子，直至终老。中性的，则不再认贼作父，即效夷齐，不食周粟，告归陇亩。</p>

消极的自是不屑，中性的怕也难为，伯夷叔齐圆满，何尝不是又逢明主，只怕当今天子鲜有如此的襟怀。所以唯有积极一途，义无反顾，哪怕是玉石俱焚。</p>

至于这萧综最后如何选择，还得真听后书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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