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某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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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空室，方笑云裸身、盘膝而坐，头上的绷带也都解下。</p>

未来艰难，他深知实力才是根本，无论多忙多累多烦，修行从不间断。裸身为无奈之举，不是恶癖，诚然一位明窍期修行者控制不了内火听上去匪夷所思，然而这就是方笑云面临的现实，衣服烧成灰的次数多了，才想出这个法子。</p>

今日遇刺受伤，加上一系列耗神费力的烂事儿，方笑云比平日多花了一点时间才进入到冥想状态，又用一点时间将元力补满。按照惯例，接下来要进行第n此尝试，与那团顽皮又骄傲的火苗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p>

这是方笑云近期最主要的修炼内容，也是一道难以攻克的关卡。此前由于一系列挫折，他曾赌气地想干脆不管，等将来修为提升后行霸王之事，然而通玄被许多人看成修行的真正开端，不知多少人终生越不过这个门槛，方笑云虽有“突破资质”为奇迹在先，但还没有狂妄到认为短期就能迈过的程度。</p>

当初他于沉睡中迈过开元，原本就有点稀里糊涂，总结原因，只能归结于龙泉之水的神奇，还有那瓶血，那团火共同作用的结果，说到底这是外物之力，他的底蕴不足，缺少体会，经验几乎等于零，以此为基础，难道期望那种事情再度生？</p>

冷静下来之后，方笑云放低身段，想尽一切办法与那团火苗沟通。起初是神念，后来是法力，还从苏箐要来一个精神刺激的低级法门，等到秦氏兄妹过来，他又问过他们“破日决”有没有更高级版本，自己得到的这个是不是不全等等。</p>

那团火，方笑云不肯也不敢对人道出详情，他害怕因此把方形太阳的存在泄露出去，更怕被人现怨魔的踪迹。有了顾忌，他在办这些的时候只能侧面打探，旁敲侧击，遮遮掩掩，虚虚实实......别提多艰难。</p>

费这么大周折，结果还是无用，那团火傲娇顽皮，其所作所为全凭好恶，然而它毕竟只是一团火，因具有灵性不受控制，但也正因为有灵性，爱憎之所为必定留下痕迹，方笑云耐心摸索，苦心钻研，终于找到一些破绽。</p>

加上今日紧要关头轰出去的那一拳带来更多灵感，正好可以尝试。</p>

切入点在怨魔身上。</p>

“小黑？”</p>

静心宁神，方笑云清空一切杂念，运转修为将全身法力推向丹田。打个比方，丹田如泉眼，经络如溪流，血肉好比大地，方笑云现在做的等于要把泉水受归泉眼，并且固定在那里不动。</p>

逆转法力，河水倒流！</p>

老神仙若知道方笑云这样做，会拿棍子敲他的头，密云宗师长知道，会把他再度逐出山门。方笑云无法顾忌这些，多次尝试后，他的身体除丹田外的其余部分被清空，如寻常人一样没有丝毫元力。</p>

之后再用那个小法门，把精神凝聚成一根针......苏箐说凝聚出来的是针，实际结果是一根刺。由此方笑云有个意外现，自己的精神力大大过预估。</p>

这不重要，他不打算做祭司。</p>

精神之刺在没有元力的身体里搜索，越过无数山川河流，没过多久，方笑云在膻中附近找到蜷缩成一团的黑影。</p>

这个坏东西，竟然知道躲猫猫？</p>

“小黑？小黑！”</p>

当身体“没有”法力的时候，怨魔会离开原来的地方——这是方笑云新近才行的现象。它就像一条适应了海水的鱼，法力就是盐分，缺少这种东西，怨魔便会溜出来寻找，最终会找到丹田——法力的源头。可它不敢靠近那里，只好偷偷躲在一边，像个觊觎别人家财宝的小偷，亦或是别人家的漂亮花裙子的小女孩。</p>

以往火苗尚未从方形太阳中溢出时，方笑云就已现这种现象，没朝深处想。等有了那团火，他慢慢意识到怨魔会把自己保持在更远的地方，方才逐步逐步有了想法。</p>

“小黑，出来？”</p>

他用意识朝黑影呼唤，黑影像死人一样不动不理，几次后，方笑云很快没了耐心，便用到那根刺。</p>

精神之刺，朝黑影扎一下。</p>

嗖的一声，想象出来的声音，黑影仿佛被烙铁烫到屁股的兔子，一下子没了踪影。</p>

快到无法想象！</p>

与此同时，丹田处的那团火跳动起来，仿佛夜里听到门响，起来查看动静，检查家中财宝有没有被人偷走。</p>

虚惊一场，它很快安静下来。</p>

“敬酒不吃吃罚酒。”方笑云喃喃着重复之前做过的事。</p>

凝聚精神之刺极耗精力，他对此术还不熟练，运用起来很是艰难。</p>

“小黑？小黑？”</p>

当身体内没有法力，精神又被凝聚成刺的时候，不仅怨魔不适应，方笑云自己也遇到问题。最大表现在，他不能如往常那样时刻都精准把握到怨魔的位置，得慢慢地找。好在庙宇就这么大，怨魔释放的气息如同和尚的光头会反光，过了片刻，方笑云便在玉枕附近现其踪迹——离开紫府，怨魔只在窍穴附近逗留。</p>

“小黑，出来玩吧？”</p>

友好的召唤照例生不了作用，怨魔继续装死，结果又被刺一下，再次嗖的一声躲到别处。</p>

火苗随之跳动......怨魔动，它必定会动。</p>

“吗的！”</p>

躲猫猫很累，方笑云忍不住要开骂，再找到怨魔时，下手时力度加强。怨魔在他体内出哀鸣，嗖嗖嗖嗖，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可惜它就是那个跑不掉的和尚，无论怎么躲与逃，终究还是在庙里面。</p>

随着怨魔逃跑的次数不断增多，火苗跳动的幅度也在加大，仿佛不断被惊动的主人，忍不住要进行搜捕了。</p>

慢慢地，怨魔在精神之刺的不断驱赶下朝方笑云的手臂移动，最终落在劳宫附近——这时候，它与丹田的距离最远。</p>

“来了。”</p>

方笑云惊喜地现，那团火的动向果真如预料的那样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就像......狱卒现犯人有逃跑迹象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