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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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将废墟中的众人团团围住，四名老兵不约而同向前一步，安古则横跨半步，将面色苍白的妻子挡到身后。</p>

一方十余人加中年符师，一方四位残疾老兵加一个蛮子，如果发生战斗，结果将毫无悬念。</p>

“阿古......”</p>

女人颤抖的声音叫了下，随后意识到这样会让男人分心，忙紧紧抿住嘴巴。</p>

胜券在握，中年符师望着众人说道：“各位想好没有？只要投降，把事情如实讲明白，本座保证不伤尔等性命。”</p>

“投降？你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之前那么多人，有哪个活着。”何欢大声叫起来。</p>

“之前那些人皆有取死之道，与尔等不同。”符师平静说道。</p>

“取死之道，阁下指的是他们不肯投降，还是曾经与小神仙相识？”瘸子老兵讥讽的声音道。</p>

符师转过头来，“既然你们知道，不妨把话挑明，小王爷遇害，凶徒与尔等相熟，将军府有令，召集尔等协助追凶，缉拿方笑云。”</p>

到此顿得一顿，符师接着道：“方天明，本座知道你做过统领，军卒当中颇有威望，与方笑云称兄道弟。如今方笑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尔等正应该报效尽忠，还有何话说？”</p>

“报效尽忠，说的好听。”渺目壮汉抢先开口，“敢不敢讲清楚，报效谁？向哪个尽忠？”</p>

“当然是报效朝廷，为圣上尽忠。”符师淡淡说道。</p>

瘸腿老兵冷笑起来。“如果是这样，应该由官府、或者由苍云军下令征召，你明明是将军府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p>

符师脸色微沉，“圣上早已下旨，苍云交由镇南侯，尔等故作不知，是何用心。”</p>

“圣上把苍云划归镇南侯管辖，可不是赏给他做封地。阁下是不是忘了，将军府根本不在苍州！”</p>

瘸子老兵不肯退让，反驳起来。“我倒想问问，将军府越界跑到这里，假借官府杀人夺命，还口口声声尽忠报效，到底想干什么？”</p>

听了这番话，符师脸色微变。</p>

凡将军府部下，身上皆有虎威标志，玄甲军不必说了，旗帜鲜明走到哪里都会认出来，军中符师有标准配服，衣领处有类似标记。</p>

他万万没料到这点算不上错失的疏忽竟然被几个退役老兵抓住，就此大做文章。</p>

问题仍在于三个字：执法权！</p>

虎威是虎威，将军府是将军府，严格来说，二者并不总是一致。将军府指的是东南大营，但在苍云，虎威将军只代表他个人，是圣上封令的主官与统帅。</p>

按说都是他负责，谁会区分其中差异？事实上，虎威将军从玄甲军内调了不少人到苍云，但在建制方面，他们当中很多人仍属于将军府，尤其符师更加不会改变。</p>

道理很简单，譬如哪天圣上不高兴了，新派一个人管制苍云，这些符师与玄甲军兵将用不着、也不会留下，直接打包走人便可。</p>

当然那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平时谁都不会认真追究。至于瘸子所讲的公文召令，将军府若需要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p>

可偏偏，现在他拿不出来，甚至不敢在此事过多纠缠，万一生出谣言不是他能承担。</p>

想着这些，中年符师不由得暗恨，说到底还是方笑云惹的祸，如果不是他在长街之上一番吆喝，玄甲军所到之处，哪有什么执法权之说。如今看起来，此事已经种下祸根，竟连偏远之地的退役兵卒都知道以此反击，有样学样起来。</p>

想深一层，此前死的那些人恐有后患，当地官府表面唯唯诺诺，背地里上过多少奏折，写过多少私信，谁知道。</p>

“钟捕快，你出来一下。”</p>

中年符师忽然招手从周围人当中叫出来一位，指给对面的人看：“他是青县捕快......”</p>

“我知道他是谁。”瘸子老兵摆手打断，视线从捕快转到另一位红脸汉子身上：“钟捕快，洪帮主，呵呵，官匪一家，将军府杀人，你们做向导？”</p>

青县太小，稍稍出名的人瞒不住身份，这两位一个是官差，一个是跑黑单的头目，手下聚集数十人，也算是个帮派。没有他们，文章没这么快找到这里。</p>

“什么向导，就是两条狗。”渺目大汉讥讽道。</p>

“大胆！”</p>

“找死！”</p>

周围呵斥的声音接连响起，气氛剑拔弩张，中年符师紧皱双眉，内心有些为难。</p>

待到周围稍稍安静，他抬起头认真说道：“尔等打算顽抗到底？”</p>

“没有公文召令，我等不能从命。”瘸子老兵语气坚决。</p>

“这样啊！”符师叹息着，抬手指着安古。“哪怕因此连累这家人？”</p>

气息一下子凝固，安古的眼睛眯起来，身后女人瑟瑟发抖，唯有小女孩懵懵懂懂，扭着身子，好奇的目光朝外面张望。</p>

“蛮子与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有，也不认识小神仙。”瘸子老兵深深吸一口气，指着安古。“他是蛮人，将来无论说什么也没人相信。”</p>

“这些不重要。”</p>

符师淡漠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勾结蛮人，尔等当真要自寻死路？”</p>

“......”</p>

瘸子愕然片刻，转身对安古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投降了？”</p>

安古沉默无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