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取缔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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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水卿卿无意识下，用茶水在桌面上写下的梅子衿的名字，无名心口陡然揪紧，又酸又痛，身子不由身主趔趄的往后退去，碰倒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药碗掉到地上，‘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p>

无名一惊，连忙将身子往屏风后躲去，怕声响惊动了隔壁屋子的两个丫鬟。</p>

果然，两个丫鬟刚刚上床准备歇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怕不情愿，也连忙起身，往这边赶来。</p>

而出的声响，也终是惊动了水卿卿。</p>

在药力和阿芙蓉的毒蚀下，水卿卿的神智凌乱又充满幻觉。</p>

听到声响，她缓慢的回过头，怔怔看着掉在地上碎裂的药碗，根本没有现站在屏风后面的无名。</p>

她下地来，皱眉呆呆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瓷片，神情一片迷茫。</p>

两个丫鬟进屋来，看着地上摔碎的药碗，再看着呆呆站在一边的水卿卿，又忍不住朝水卿卿翻起了白眼。</p>

绿衣丫鬟拿来扫帚收拾地上的碎片，拉长脸嘀咕道：“这么晚了也不让人安生，真是折磨人……”</p>

而另一个青衣丫鬟用力拉着水卿卿往床上去，不耐烦的哄道：“大小姐这么晚了还是乖乖上床休息吧，听说明日皇上与皇后要来府上看你呢，你好好休息明日才能见驾啊……”</p>

收拾碎片的绿衣丫鬟嘲讽笑道：“我看呐，皇上与皇后来看她是假，只怕是来确定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傻了——如果是，就会正式退婚了。嗳，府上不是都传开了么，说是老爷决定要主动退了这门亲事了，改而让三小姐嫁给三殿下做侧妃娘娘了……”</p>

听了绿衣丫鬟的话，青衣丫鬟看着上床睁大眼睛安静躺着的水卿卿，回头对绿衣丫鬟道：“哎，说起来她也真是可怜，母亲是公主，父亲是相爷，自己也是堂堂御封的郡主，未婚夫是俊秀出众的嫡皇子，未来的婆婆既是皇后，也是她的亲姨母——”</p>

“这样的出身，真是算得上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命了，可谁想到，这差一日的时间就要大婚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痴痴傻傻可怜不说，还要被退婚了，还不知道这以后她要怎么办呢？”</p>

两个丫鬟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屏风后无名的耳朵里，面具下的冷峻面容不由凝重起来。</p>

而丫鬟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无名脸色黑冷下来。</p>

绿衣丫鬟一脸羡慕道：“据说二小姐又重回侯府去了——说实在的，相比起来，二小姐却是比大小姐好命许多。明明是她推得大小姐撞到头伤成现在这样，之前大家都以为老爷会重罚她为大小姐讨个公道呢，谁知道她竟是什么事都没有，还被侯府重新接纳，好好的做她的侯府姨娘去了。如此，老爷自然也奈她不何了。”</p>

青衣丫鬟感叹道：“唉，说到底，这有娘的孩子，就是比没娘的孩子好哇！若是大小姐的母亲还在，只怕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子了。”</p>

两个丫鬟嘀咕完，吹熄屋内的灯火，掩上门去隔壁睡觉去了。</p>

无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来到床边。</p>

清冷的月色下，水卿卿怔怔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床边的无名，脸上神情一片迷茫，已是认不出他了。</p>

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名心痛不已。</p>

他怕吓到她，于是取下脸上的面具，在她的床边坐下来，心痛道：“你这个样子，让人如何放心？”</p>

水卿卿呆滞的眸光，在看到无名面容的那一刻，迷茫的眼眸光闪过一丝亮光，摸索着拉住了无名的手，怔呐道：“你回来了吗？”</p>

她拉住的，正是无名最为敏感自卑的左手。</p>

身子微微一颤，无名想也没想就要挣脱她的手，可在看到她迷茫面容间露出的欢喜的浅浅笑容，心里又舍不得再松开她，僵硬着身子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轻轻问道：“你认得我是谁吗？”</p>

水卿卿偏头想了想，伸手在他宽厚的手掌上，一笔一画，极其缓慢的在他的掌心写着——</p>

梅子……</p>

从她写出第一个‘梅’字，无名的心口已是一片悲痛心酸。</p>

待她写完第二个‘子’字，明明她写得很轻，可无名仿佛承受不了，她写字时落在他掌心的轻微力量，来不及等她写出最后一个字，下一息，他手掌陡然收拢，将她写在他掌心的字，连迸她冰凉的小手，一迸包裹在了掌心里。</p>

“他……如今守护不了你，他的肩上有更重的家国重任要担负……但我会一直守着你的……”</p>

听了无名的话，水卿卿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咧嘴笑了笑，尔后拉着他的手，沉沉睡了过去……</p>

第二日，一大早起身安排府里做接驾准备的白浩清，却是在府门刚开之时，见到了许久未曾露面的侍卫无名。</p>

彼时的无名，既不是那个一身杀气的面具刺客，也不是面容冷峻的侯府公子，而是敛去了一身的气息，易容成了以往那个沉稳，又默默无闻的侍卫无名。</p>

自从上次白府出现刺客闯府盗药开始，白浩清就再也没有见过无名。</p>

虽然之前水卿卿告诉他，无名是被她派出京城，出城去找当日掉下山崖的怜姑姑去了，但心底，白浩清一直隐隐觉得，无名与当晚那个刺客有关。</p>

深沉的眸光带着探究，一瞬不瞬的看着低头敛目的无名，白浩清凉凉道：“无名侍卫最近去了哪里？本相怎么一直没见到你？”</p>

无名沉声道：“属下受郡主之令，出城为郡主办事去了。”</p>

白浩清昨日已答应，不再追究杨氏谋害武宁公主一事，所以，对于怜姑姑的存活，心里不由也紧张好奇起来。</p>

他问道：“事情可办妥了？”</p>

无名抬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淡然疏离道：“请相爷恕罪，此事郡主叮嘱不可外泄，所以，属下只能向郡主一人禀告！”</p>

闻言，白浩清眸光一冷，冷冷笑道：“无名侍卫还真是忠心耿耿。之前为三殿下效力时如此。如今跟了莞卿不过数日，已是对她忠心不二……本相好奇，若是郡主不再与三殿下成亲，你还为会她效力吗？”</p>

无名低敛的眸光里涌现寒气，一字一句坚定道：“如今，无名的主子，只有莞卿郡主！”</p>

无名的回答，颇是出乎白浩清的意外。</p>

下一刻，白浩清却是嘲讽笑了，冷冷道：“真是屈才了——无名侍卫可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将才，按理应是辅佐英主、或是立威沙场，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如今却让你为一个神智痴傻的妇人效力，真是委屈你了。”</p>

无名冷冷一笑：“看相爷今日春风得意，想必已选定了明主，恭喜相爷了！”</p>

说罢，再不理会他，径直越过往水卿卿的正院去了……</p>

陈皇后在出宫去白府前，再次向王院确认了水卿卿的病情，并叮嘱道：“今日皇上要亲自出宫去白府察看郡主的病情，想必也会让你随侍同行。到时皇上必定会让你为郡主把脉问诊，院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p>

王院点头道：“娘娘放心，微臣昨日亲自为郡主把过脉的，盛方确实按着娘娘的吩咐，将药方上的药按着药量给郡主服下了。所以，皇上今日去看到的，必定是一个撞伤脑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痴傻之人！”</p>

陈皇后满意的笑了，“没想到，这个盛方还挺听话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院大人医术高明，配出的药方很是中用！”</p>

得到陈皇后的夸赞，王院笑道：“而且，这些天下来，郡主对那阿芙蓉之毒已上瘾。此毒物一旦缠身，想戒除断断不可能。而服食者，等同废人，对药方一事，自是不会觉！”</p>

听了王院的话，陈皇后的心里终是彻底放心下来，笑道：“如此，御药房所有药材的采买，就全权交给院大人了。”</p>

闻言，王院欣喜过万，连忙跪下谢恩！</p>

恰在此时，宫人来报，盛太医求见！</p>

一大早，盛方就进宫来了，请求皇后放盛瑜出宫。</p>

心情大好的陈皇后，看着跪在下一脸惶然的盛方，挥手让他起身，并让红袖给他奉茶，笑道：“盛太医此番为本宫办成了一桩好差事，想让本宫如何谢你？”</p>

盛方小心翼翼道：“微臣……微臣只希望带小女回家，还请娘娘玉成！”</p>

陈皇后勾唇缓缓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淡然道：“本宫之前同盛姑娘许诺过，要让她做乐宜公主的陪嫁丫鬟，与公主一迸嫁入侯府。如今，盛太医替本宫将事情做到了，本宫岂能反悔呢？所以，这个愿望只怕不能如大人所愿了——本宫已差人开始在教盛姑娘规矩，好让她以后能好好伺候公主与侯爷，大人就放心罢！”</p>

盛方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皇后，哆嗦道：“娘娘，郡主马上就要退婚，娘娘为何还要……”</p>

陈皇后凉凉一笑，“不到最后一刻，事情还会有变故。所以，盛姑娘在嫁进侯府前，这段日子都会由本宫替大人照顾——大人就放心的继续办差吧。譬如，药渣之类的，可清理干净？还有，当初本宫给你的药方呢？”</p>

盛方全身一颤，白着脸哆嗦道：“药渣都倒掉了，没人现……那药方，下官怕被人现，在悄悄记下上面的方子后，就……就烧毁掉了……”</p>

听了盛方的话，陈皇后满意点了点头，笑道：“盛大人这段日子辛苦了。听闻大人的长女次女都快出嫁，大人就暂且休息一段时间，打理女儿出嫁之事，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p>

见陈皇后没有再追问药方一事，盛方吓得快跳出嗓子的心才堪堪放回去，连忙退了出来……</p>

晋明帝说到做到，下朝后果真与皇后微服出访，来到白府看水卿卿。</p>

晋明帝上次出宫来白府，是为了吊唁武宁公主，如今，堪堪过去一个月，他再次来到白府，却是来看望出事的水卿卿。</p>

踏进府门的那一刻，晋明帝的心境异常沉重，眉头紧锁。</p>

而傍在他身边的陈皇后，在见到床上双眼无神，神情呆滞的水卿卿，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拉过水卿卿的手，哭得伤心欲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