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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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旭考入北京一所大学，卫子然则考入上海一所大学。时光飞逝，九月份，即将入大学报到。</p>

卫子然去上海的那天，韩晓旭约定去北京站送他。</p>

她为卫子然准备了很多物品，有火车上吃的零食、饮料，洗漱用品，有袜子，有指甲刀，因为她发现卫子然有爱啃指甲的坏毛病。还有她的一张照片。</p>

正要出门，母亲站在门口，表情沉重，说：“晓旭，今天你不能出去。”</p>

韩晓旭愣了一下，说：“妈，我要去送同学。”</p>

母亲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女儿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怎能猜不出她的心思，说：“你别以为我和你爸不知道，你和你班那个男同学谈恋爱，总之，今天你哪儿也不能去！”</p>

韩晓旭知道瞒也瞒不住了，哀求的说：“妈，你让我去送送他，他今天要走了！”</p>

母亲严肃说：“你看看你现在，妈也是过来人。你才多大啊，现在谈恋爱太早了！”</p>

韩晓旭一句话不说，眼睛红了，看了看表，她怕迟到了，卫子然在那里等着她，她知道见不到她，卫子然会难过的。</p>

父亲在一旁切着菜，这种事情他不便出来说，说：“来，晓旭，帮爸爸干点活儿。”</p>

韩晓旭应了一声，帮着他爸，心急如焚，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情做饭。</p>

母亲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晓旭啊，我和你爸都是为你好，那个男孩你了解吗？他的家庭你了解吗？我们可打听过了，他家和咱们可不是一路人，听说他爸有好几个老婆。你不要这种公子哥外表迷惑，他去上海上学正好，你们赶紧断了吧。”</p>

韩晓旭此刻脑子里嗡嗡作响，母亲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见，耳朵里全是钟表秒针嘀嗒嘀嗒的声响。</p>

她和卫子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这么短，现在就分开了，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还要阻止她送他一程，这一别就是半年，又是焦急，又是委屈。</p>

心想：“张文杰和李美霖都在北京，家里没有阻拦，两个人常常因为小小的拌嘴就闹分手。而我和子然，彼此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却要分开了。不行不行，我必须立刻奔向车站，不然子然会伤心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p>

趁着出去倒垃圾的功夫，穿上衣服，拿起给卫子然准备的一袋子东西，快速开门跑了出去，门口拦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北京站。</p>

只听见楼上窗户外母亲的喊叫：“这孩子，快回来！快回来！你…你注意安全！”</p>

3.</p>

卫子然来到北京站后，焦急地等着韩晓旭的到来，这是他们约好的。</p>

司机拿着他的行李，说：“小然，快进站吧，别误了点。”</p>

卫子然翘首以盼，失望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寻找韩晓旭的身影。</p>

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他为韩晓旭准备的礼物，一部白色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他发现韩晓旭的手机已经破旧不堪了。韩晓旭喜欢白色，他寻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手机店。里面还放着一张照片，他们在北戴河的合影。</p>

旅客已经开始上车了，卫子然和司机道别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进站台，等待着韩晓旭，距离开车还有短短几分钟。</p>

火车即将开动最后几分钟，他看到韩晓旭了。</p>

韩晓旭来到北京站后飞快地奔跑着，询问去往上海的列车送站通道，上气不接下气，脚一滑还摔了一跤，腿都磕破了，可是根本没有任何疼痛感。</p>

纷乱的人群两个人目光相对，卫子然眼睛红了，飞快奔向韩晓旭，一把紧紧抱住了她：“你摔着了，疼吗？”声音有些哭腔，他极力克制，蹲下身抚摸着韩晓旭膝盖，腿上磕破了，有一些淤青，心疼万分。</p>

韩晓旭“哇”的哭出来了，扶起他：“子然，子然，来不及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你带好了！上车你再看！”说着抱住了他，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p>

火车已经鸣笛了，列车员焦急地说：“这位旅客，赶紧上车，列车马上要开了！”</p>

卫子然将手机递给韩晓旭：“给你！”依依不舍的走上列车，列车缓缓的启动了。</p>

回过头，看见韩晓旭的眼里全是泪水，委屈，不舍，留恋，顷刻之间，压抑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两行眼泪也流了出来，男人的眼泪，最宝贵。</p>

他喊道：“自己赶紧去买个创口贴，别发炎感染了！照顾好自己！”</p>

列车就要启动了，韩晓旭摇着头，千言万语，根本来不及了，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卫子然。</p>

卫子然扭过头擦眼泪，把手掌贴在车窗上，用手比划着自己，又指了指韩晓旭，告诉她，“我爱你！”韩晓旭哭着跟泪人一样，也把手贴过去，隔着车窗，两只手重叠在一起。</p>

火车离开展台，越开越快，韩晓旭追着，跑着，依依不舍地望着卫子然，卫子然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有一句她必须得说了，不说就来不及了。</p>

她忽然大声喊道：“卫子然，我爱你！”</p>

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有这三个字。</p>

爱这个字太沉重了，她一直觉得他们太小，不懂。同在一座城市不觉得如何，这次一别，茫茫人海，天各一方，何时再见？她才明白现在自己对卫子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p>

那时候有一部热播的琼瑶电视剧，“情深深雨濛濛”，赵薇还没有褪去观众对她小燕子的印象，林心如依旧很温暖，还守着和苏有朋的约定，。</p>

剧中有一首插播曲，“离别的车站”，歌词依旧是琼瑶阿姨填的：</p>

“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说着珍重珍重</p>

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再三说着别送别送</p>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p>

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p>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p>

从此我迷上了那个车站，多少次在那儿痴痴的看</p>

离别的一幕总会重演，你几乎把手儿挥断挥断</p>

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我在这儿痴痴的盼</p>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p>

韩晓旭那趴在房间里看“情深深雨濛濛”，每当响起这首歌时，心里全是委屈与思念，哭得稀里哗啦。那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后来，再大的事情都没有一滴眼泪了，也许是泪已经流干了，也许，青春本来就是苦涩的。</p>

她和卫子然的相恋，注定离不开这个车站。上海至北京一千多公里，从北到南，每一座山峦，每一亩稻田，都是见证。</p>

列车员微笑地看着卫子然，刚才的一幕他是见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能理解，谁都年轻过。这姑娘不错，快去自己座位坐下吧。”</p>

列车循序加速，熟悉的同学，老师，校园，都离他越来越远，未知的未来，未知的大学生活。韩晓旭最后对他喊的那句话，是什么？他没有听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