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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安安接过了衣服,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昨天还在一起的人,今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向来同这个世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并不太懂生老病死的意义,尤其不擅长离别,如今大卫冯就这样走了,她还是不能相信。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的,我很快就可以收拾好。”</p>
直到见到了大卫冯在棺材里,她才能确认,这是真的,陈局长在棺材旁,眼睛红红的,梅尔贝里在董安安耳旁轻声说:“老师没有家属,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了,他的一些朋友昨天连夜赶过来,今天下葬,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去,好好看看他吧。”</p>
大卫冯被收拾的很干净,得体,像是在长睡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梦,而在他的梦里,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p>
董安安问:“他的公文包呢?”</p>
梅尔贝里一愣:“公文包”</p>
董安安点点头,“是啊,公文包,里面他的电脑,还有他的资料,我们要把他未完成的课题继续下去。”</p>
梅尔贝里看向了陈局长,“东西都被你们中国人收走了。”</p>
董安安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陈局长:“陈局长,老师的电脑在您这里,是么?”</p>
陈局长愕然,“电脑?什么电脑?”</p>
“有大卫冯先生所有研究资料的电脑,以及他的研究资料,我们要把他未完的课题继续下去。”</p>
陈局长不耐烦地摆手,“葬礼结束了再说。”</p>
说着话,他扭过头,看着棺材里的大卫冯,神色哀伤。</p>
董安安也看向了大卫冯,他被收拾的异常正常,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哀伤,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p>
陈局长主持了追思会,蓝天、白云、芳草、土壤,烈日炎炎,他站在众人的面前,背后是依稀可见北京的红墙碧瓦,京韵绵长:“我一直期待着我们的重逢,可我从未想到,重逢居然是以死亡开始的。”</p>
董安安没有听他的悼词,而是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俯身看地上的蚂蚁,它们在忙碌着,奔波着,一个巨大的影子覆盖在了蚂蚁的身上,浓重的北欧口音说道:“别太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p>
一滴眼泪落下,打在了一只蚂蚁身上,它动弹不得:“可是,除了悲伤,我能做点什么呢?”</p>
梅尔贝里的手抚摸着安安的头发:“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例如,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毕竟,你跟随他的时间并没有很长。”</p>
董安安仍然没有抬起头颅:“不,不是的,我已经跟随了他二十年了。”</p>
梅尔贝里显然无法相信,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的。我们明天从这里返回纽约,学院会给我们指派新的导师。”</p>
董安安抬起头:“不,我要留在这里,要回属于大卫冯先生的遗物,那属于全人类。”</p>
梅尔贝里嘴唇动了动,他什么都没有说。</p>
他们都不曾看见,那只被眼泪困住的蚂蚁,正在被同类协力拽出困境。</p>
他们也不曾看见,过路的一只高跟鞋,踩死了那些蚂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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