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序幕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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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不受人爱的孩子。</p>

父母早在他懂事前就丢下他不知哪去了。</p>

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p>

简直标准如教科书般的受人嫌弃。</p>

为什么呢。</p>

不过只是看到了那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然后说出来。</p>

明明大人们看不到也摸不到那些东西。</p>

“不吉利。”“阴阳眼祸害家人。”“孽种，不可留。”</p>

可能不完全一致，但他从小到大得到最多的评价，无外乎以上三种。</p>

有人好奇过，研究过他。</p>

也有人害怕过，想杀掉他。</p>

但他到底活到了现在。</p>

为什么呢。</p>

他也不知道。</p>

漫天飞雪。</p>

漆黑一片的山丘。</p>

不时从树梢砸落的雪块带来的噪声。</p>

但有一点，他现在很清楚。</p>

如同披着蓑笠的渔翁，却长了四只牛角，还生了一张哭丧脸的家伙，不紧不慢地跟着他。</p>

如果他就这么冻死，仅仅持续八年的生命，就将没有未来可言。</p>

不要。</p>

他努力让身上单薄的外套贴紧身体。</p>

颤抖。</p>

饥饿，寒冷，恐惧。</p>

记忆中，曾经有人可怜他，给过他一颗糖。</p>

说来还真是惹人沉默，这个男孩在生命面临尽头的时刻，所求所想，不过是他人唾手可得的一颗粗制滥造的添加剂堆叠物。</p>

扑。</p>

通。</p>

他无可避免地力竭倒地。</p>

恍惚间，他看见那个蓑笠牛角的东西，悄然凑近了他。</p>

小时候曾经见过。</p>

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婴儿，不过数月吧，一家人都围在那个婴儿身边，也有一个东西，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一口吞掉了婴儿，周围人却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东西，只是为婴儿的凭空消失而撕心裂肺，并将更多的怨念转向了仅仅只是看着的，他。</p>

现在，轮到他了吗？</p>

好......冷。</p>

恍惚。</p>

被吃的时候，会觉得疼吗？</p>

“能不能......轻点......”</p>

微弱的哀求，面向完全没有任何触动的，某个非人之物。</p>

他和它，接触了。</p>

“那可不行。”</p>

一阵大风，无数雪末扬起，他耳边炸响了宛如牛哞叫般的惊叫，使他陡然惊醒。</p>

那是，光。</p>

右手举着手电，左手示中指相并，攥着什么，但因为光线刺眼，看不清。</p>

“对这货轻点，可不能让他拍拍屁股松开猎物跑路啊。”</p>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人，轻描淡写地说着。</p>

“哞！！！”</p>

男孩被叫声惊吓，转过身，看着刚刚还很安静的那东西，一点点膨胀，舒展身体，毛发耸立，变得有两人多高。这剧烈的变化令男孩胆战，连连后退。</p>

“靠，还较上劲了是吧。”</p>

来人骂了声，左手一甩，有什么从男孩面前飞过，并落在了男孩和那东西之间。</p>

那东西在来人扔出东西的瞬间，开始扑向男孩，在它即将扑到前一刹那，来人所扔的东西落了地。</p>

烟。</p>

长毛的东西全身开始冒烟。</p>

而且，它不动了。</p>

“哞……哞……”</p>

片刻后，带着不甘的叫声，它，拖着冒烟的身子，转身，渐渐远离了。</p>

“呼。”</p>

松了口气的声音。</p>

“那个，小朋友，你好。我是半泉联会的斗妖师，你很不幸地正式变成了半泉人......不过说了你也不懂吧。”</p>

那东西走后，来人方蹲下，边为男孩披上自己的羽绒衣，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p>

“半......泉？”</p>

果然，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p>

“嘛，看你也够惨了，就先当有一批人愿意免费接受你，供你吃穿，让你读书好了。这么一说，你能接受吧？”</p>

这个鬓角泛白，但面容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尽可能温和地说着。</p>

“......”男孩还不懂，什么叫得到，得先付出。也可能，是他之前失去太多，他并不反感天降馅饼了，使得他完全没有怀疑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的话，并懵懂地点了点头。</p>

“乖孩子。呼，本来还担心要是个哭个不停的熊孩子该怎么办呢……好了，你还走得动吗？”</p>

男人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坐在雪地里的男孩。</p>

“还......走得动。”</p>

男孩缓缓站起。</p>

“哦，那跟紧点。我们先下山了。”男人似乎无视了仅剩毛衣的自己身上开始累积的雪，转过身，如此说道。</p>

“嗯……啊。”</p>

男孩刚走一步，便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p>

“嗯……撑不住就老老实实说。小子，记住，虽然人有的时候不得不有点小心思，藏一藏自己想干嘛，但大多数时候，尤其是身体不行的时候，该老实，还是要老实......”</p>

来人絮絮叨叨着长辈的训诫，转过身，准备走到已经离他数步之远的男孩身边，把他背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