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江偌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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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钰的母亲是一名人民教师，也是江偌初中时隔壁班的班主任。她父亲家里兄弟姐妹众多，高中毕业后便去当了兵，退伍后便跟学过工程报价的战友的亲戚在建筑公司做事。</p>

后来那亲戚和明父积攒了一些人脉，便决定出来单干，因为明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父宠母爱，便给了他一笔钱做本钱。</p>

事业刚起步，明父便遇见了明钰的母亲，后来两人步入婚姻殿堂，也算恩爱。不过多久，在承包工程这一块儿刚有了起色，又陷入了官司纷扰中。</p>

这一场官司一缠就是好几年，积蓄几乎全赔了进去，官司尘埃落定后的近一年的时间里，因剩下的积蓄用来重启事业，全靠明钰妈妈的工资支撑一家。</p>

那几年萧条之后，明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明父做什么都风生水起。受挫之后，明父怕了，便追求稳妥，虽然没有赚得盆满钵满，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p>

直到后来和程栋合作，工程出了事。如果不抽身，轻则赔到倾家荡产，重则承担刑事责任。</p>

程栋当时正抓破头想办法，四处找关系、找责任方，明父在意识到没有回旋余地之后，唯恐再次跌入绝境，多日准备之后，悄无声息地卷走所有钱，抛弃妻女，撂下烂摊子，不留只言片语，远走高飞，至今杳无音讯。</p>

那时候明钰的母亲把手里头的余钱，加上从娘家竭尽所能借来的钱给了程家。</p>

两家自顾不暇，除了明钰的母亲来给钱那一次，互相都未再打过照面。</p>

不到半个月，明钰来程家，是江偌开的门，印象很深的是明钰那双红肿的眼，已然已经哭了很久。</p>

明父向来忙于事业，明钰从小几乎是由妈妈一人带大，两人性格很像，知书达理，性情单纯温和，唯一不足就是有些胆小怕事。</p>

江偌的记忆里，明钰虽然一着急就红眼睛，但也从未看她哭成这样过。</p>

所以一时间连她也怔在原地不知所措。</p>

乔惠立刻将人请进去问清缘由后，明钰不停为她爸爸曾经做过的事情道歉，只因为担心程家不肯伸这援手。</p>

江偌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明钰的爸爸离开前，取光了家里所有银行卡，只留下三千块钱，可能本意是想在明钰妈妈发工资前，足够维持母女俩这个月的温饱。然而明钰的母亲却也是有气节的人，留下千来块，其余的都在之前给了负债累累程家。</p>

并且之前明钰妈妈去娘家借钱时，遭受了不少冷眼。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亲戚邻里都知道她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心知肚明那钱借出去，就相当于成了泼出去水，初中教师每月工资就那点儿，母女两个要生活，不知多久才能还的清，谁又说得清楚，她会不会像她男人那样跑路呢？</p>

以至于后来明钰再去借钱，别人直接将她拒之门外。</p>

切阑尾炎也不是什么大手术，程家那会儿正在变卖家产，把刚拿到手的钱拿了些出来给明钰妈妈动了手术。</p>

两家人那段时间里都是磕磕巴巴地过着，尝遍人情冷暖。</p>

江偌后来有宛如神祇般应时出现的江启应，但是明钰没有那么好的运气。</p>

江偌回到江家之后，跟明钰在不同城市，最初每周都会通过电话联系，只得知她们母女日子过得不怎么样，明钰母亲的娘家那边甚至冷血地跟她们撇清关系。</p>

孤儿寡母，十分可怜。</p>

江偌在离开后第一年明钰的生日时回去看她，给她带了礼物，偷偷在礼物里塞了一张储蓄卡，那是她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不算多，但是会让她们生活好过点。</p>

江启应对她很大方，但毕竟是个小孩，也不会到放纵的地步，爷爷给多少，江偌就拿多少，大部分她要偷偷给乔惠和程啸，因为程栋那时候还在做他的发财梦，一发现有钱就要拿去做什么投资，即便已经多次血本无归。</p>

所以她能帮明钰的，也就那一点了。</p>

明钰给她打电话，抽噎着说非常感谢她，但是她妈妈说不能收，约她出来，把卡硬是退给了她。</p>

明钰的高中注重升学率，从高二上期开始，周六晚上开始就要上课。那会儿她们分别时，日头西沉，江偌看着她穿着白色蓝边的夏季校服，宽宽长长的校裤裹着长腿，垂着脑袋头也不回，留给她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