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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当确认杜五已经远去,元白舀酒入铜锅,道:“庆直,你与我说实话,你可是与杜家交恶了?”</p>
“不曾,除开那日他来问询,今日可是我与他见的第二面。”</p>
司空八郎一脸无奈。</p>
元白微微颔首,道:“这位杜郎君年轻气盛,我观他心胸不甚开阔。以我之见,你还是在此地多盘桓些时日,待他离开,你再走吧。”</p>
“也只能这样了,”司空八郎苦笑。</p>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杜五竟然这么厉害,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竟也能疑到他身上。</p>
想想一早预见的柳福儿,品品桀骜敏锐的杜五,司空八郎深觉,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p>
而此时,被司空八郎敬佩的杜五正立于满面寒霜的徐九跟前,早前梳拢得极为整齐的束发正湿哒哒贴着脸颊,几点乳白的甜浆正沿着他下颌的曲线,缓缓滴落。</p>
杜五拱手道:“梁二狡诈,惯会巧言令色,郎君莫要上当。”</p>
徐九冷笑,“我这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立马推卸责任,我看是你狡诈吧?”</p>
“郎君,”杜五双膝跪地,道:“郎君可还记得你我幼时歃血所喝之酒?”</p>
徐九冷冷睨他。</p>
杜五道:“从打那日起,杜五就已决心把命交与郎君,一生护佑郎君左右,为郎君披荆斩棘,不论何人挡与之前,我绝不后退半步。”</p>
徐九抿了嘴,唇齿之间似乎又泛起那日的血腥气。</p>
杜五道:“郎君,此时他梁家兵力在北,属地空虚,我徐家却是兵强马壮,全无后顾之忧,我笃定梁二不会与此时跟我徐家交恶。所以步步紧随,”他道:“是想借势,迫他露出破绽,借此保全郎君,也能保粮船不失。”</p>
徐九冷哼,“粮食而已,买就是了,岂能与我性命并重?”</p>
杜五轻叹,“郎君,我们两番采购,已经抬高蜀地粮价。且我们仅剩的那点钱物都在郎君船上,而今怕再无力购买了。”</p>
徐九面色微变,手微微动了动,有些后悔那会儿该带些物什出来的。</p>
杜五与徐九几乎是朝夕相处的长大,他一动,杜五便知徐九的杀心已消减大半。</p>
他心头微松,言辞却更恳切了,“郎君,我已探知梁二与何人勾结,只要确凿,便可擒之。以他诱那梁二折返,到时粮船还是咱们的。”</p>
徐九吸了口气,俯身将杜五搀起,道:“船上拘禁的日子实在难熬,我一时失态,五郎可会怪我?”</p>
杜五摇头,道:“你我兄弟,说这些岂不生分?”</p>
徐九呵笑,扶他去坐榻,又扬声命谷大拿来干爽的巾帕,想想又道:“五郎一路奔波,还是好生泡泡,也解解乏。”</p>
他复又吩咐谷大。</p>
杜五按住他,道:“郎君,此事需得快刀立断,再晚些,证据怕就全没了。”</p>
徐九眉目一凛,露出些煞气,“五郎既然确定,又何须什么证据,把人抓来就是。”</p>
杜五摇头,“此人家族在此地不弱,且还有命官保驾,若没有确凿实据,只怕动不得分毫。”</p>
杜五起身,道:“郎君且安坐,某去去就来。”</p>
谷大托着厚厚的棉巾进来。</p>
徐九道:“外头风冷,五郎擦干头发再去不迟。”</p>
杜五拱手,接了巾帕,转去外面。</p>
徐九睨了眼谷大,道:“你跟着一块去,探明了回来报我。”</p>
谷大应诺,轻步退去。</p>
徐九一手掌心撑案,手指轻点桌面,最终只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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