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皇家水不养人，东宫的水才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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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凉风侵骨外室不可久待。”</p>

吉丽姑姑将厚实的披风给随辛系上，无意瞥见那细嫩的颈间露出的点点红痕无声笑起。</p>

随辛自出生起，她娘就被赶出了随府，从不知被娘亲关怀是个什么样子，此刻闻言便不觉心中酸涩的厉害。</p>

“好。”</p>

吉丽很喜欢这个外人眼中痴傻无知的太子妃，在她看来她们娘娘娇艳貌美，内心纯透与人亲近，着实难得。而且，就凭他们殿下吩咐她仔细收整东宫各殿，又在大婚那日亲临迎亲，她们娘娘啊，是世人艳羡不来的得宠呢。</p>

回到殿中，上次匆匆一趟随辛并未细看，这次再看随辛发现东宫与她所想的雕栏玉砌并不一样，虽然依旧堂皇贵气，可其间摆设却叫她有些疑惑。</p>

“姑姑，为什么要在床边摆小桌啊？”</p>

“殿下说娘娘素来喜欢在床上看书，就命人造了小桌摆在床边以便娘娘翻阅。”</p>

她自痴傻后就从未在人前表现过看书的样子，他是如何知道的？</p>

“那，那个案桌书架呢？”</p>

这些难道不应该都是摆放在书房的吗？</p>

吉丽姑姑闻言露笑：“殿下说娘娘不喜来回，就命人在寝殿也放置了这些，让娘娘平日里在殿中就能提笔。”</p>

他又是如何得知她那小小惰意的？</p>

随辛越发心惊，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却又与她息息相关的。</p>

“娘娘午膳可有什么想吃的？殿下今日怕是要很晚才回来了。”</p>

“他，去做什么了？”</p>

吉丽姑姑似是很高兴她的追问，连连回复：“殿下进宫处理朝务了，以往殿下都是宿在宫中的，不过今后就不一样了，殿下说如果回来的晚了叫娘娘自行用膳，不用等他呢。”</p>

她这般，在别人眼中确实当得荣宠至极了吧。随辛有些迷惑了，她让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将自己了解的如此透彻，那他是否也看出了她的那些伪装？如若他都看出了，那他陪着演的这场戏，目的便是那样的鲜明。可如若他并不知晓，那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东宫太子妃。</p>

晃了晃脑袋，随辛按下心思让自己清醒过来。卷入崇原宝藏她自知此后再无安宁，她想活长久，只能步步观时局，处处设堤防。</p>

也不知为何，明明此前在随府随辛只觉自己时刻都处在高压之下，片刻都不能松懈下来。如今入到东宫，明明她也是装傻示人，可面对东宫里的一切她竟不自觉的让自己轻松下来。只是轻松了片刻，她惬意的翻看着书架上的闲书，被那一本本坊间话本吸引的时候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件事情来，震得她差点将手里的话本给扔了出去。</p>

她爹被秦知易带走，她亲眼所见秦知易当时的怒气，即便没有对她的在意，就凭阻碍皇家亲事掉包当今太子妃就足以让随怀生入狱受刑。可她不知道秦知易对她爹是何处罚，也不知道秦知易会不会从她爹那里得到什么讯息。而且，与她爹一起被带走的还有那位江湖神医朱谷深。她有脑疾人尽皆知，就算秦知易对她没有疑心，当有这么一位江湖神医在面前，他不可能会无动于衷啊。如若他要让朱谷深替她诊治呢？</p>

原本以为是逃过一劫，可现在看来不过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一旦她装傻的事情被撞破，别人就算了，他，又会怎样看她？</p>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可要先行休息？”</p>

随辛等了一天，秦知易一直没回来。一想到他有可能已经见过朱谷深她便满心焦急。</p>

“哥哥还没回来吗？”</p>

“殿下以往处理朝务都要近子时呢。”</p>

随辛看了眼外面暗黑的天色，坚定的摇头：“我就在这等哥哥回来。”</p>

大理寺天牢，秦知易提了随怀生审讯。</p>

阴森的牢狱里充满了酸臭，大理寺卿见太子殿下竟然亲临此处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只不过没等他上前好生行礼，秦知易已经从他面前路过，为这幽深之处卷入三分清冽之气。</p>

“随府世代为官，满门荣耀，你为一己之私将整个随氏前程尽数断送。随怀生，本宫该说你有胆识呢，还是该说你愚蠢之极？”</p>

随怀生一身伤痕，双眼勉强睁开看着面前的人露出冷笑。解淮对他可是半点没客气，也就是给他留口气的程度。</p>

“你自一出生便身居高位，又怎知我等没有雄心？”</p>

秦知易负手站在他面前，长身玉立即便在这不见日光的牢狱中，那身姿挺拔也叫人只得仰望。</p>

“雄心？你是在告诉我，你不愿将女儿嫁入皇家，在大婚当日不折手段新娘调出是为了你的雄心？”</p>

“哼，随辛是我的女儿，她的前程皆由我来安排。”</p>

“你的女儿？”秦知易想起那个姑娘心头放柔，可面对随怀生时他双眸暗下，嘴角的笑意冷的泛寒：“你也配？”</p>

“本宫没有将你就地斩杀是因为你是她父亲，即便你未对她有过关心，但你毕竟赋予了她生命，也让我，遇见了她。”</p>

随怀生听不得他如此的语气，就好像，好像他对随辛，是真心喜欢般。</p>

“秦知易你敢说你不顾随辛是个痴儿不顾她心有所属非要立她为太子妃不是为了你的私欲吗？”</p>

私欲？自然是私欲。</p>

“本宫尚未册立太子时曾见过她。”</p>

随怀生愣住，对他的话十分不解。</p>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因为偷看随风的书被随风追打，慌乱之下，她撞到了我。”</p>

那个时候啊，被她一头扎进怀里，凭他怎么拉都拉不下来。那傻姑娘以为将自己躲到别人怀里随风就找不到她了一样。</p>

他满心温柔，想到那时就眼中含笑。只是这样充满甜味的回忆他自是不想与人分享的。</p>

“你以为，所谓的崇原宝藏图对本宫真的那么有吸引力？”</p>

随怀生被他的话震住，继而脸上露出阴狠来：“你果然知道了。”</p>

“我本以为你还算有点脑子，能够按耐不动只等良机。可我没想到，你在位多年也未学到半点头脑。”</p>

随怀生气急，但他终究是有底牌的。他看着秦知易，敛尽满脸怒容，“朝堂之上谁都对你唯命是从，因为你是日后的君王，是如今的执政之人。可你知道吗，但凡别人有一丝机会能在你之上，你以为谁还甘愿在你面前伏低？”</p>

“本宫从来只认为高位是能者居之，如若有一天，有人能越过本宫，这江山天下，本宫甘愿奉上。”</p>

“秦知易，你娶随辛，将她困在东宫不过就是为了将她医治好后从她那得到崇原宝藏图。但你别忘了，随辛毕竟是我的女儿，你以为她就真的会为你所用吗？”</p>

“本宫来这里不是与你讨论随辛的如何，本宫不会杀你，本宫来是要你拟一份断绝书，从此以后你与随辛再无关系。”</p>

“怎么，怕世人议论你的太子妃有个意欲谋反的父亲吗？”</p>

“本宫说过，你不配为她的父亲。”</p>

“呵，秦知易你一定会后悔的。”</p>

“本宫只后悔多年前没有将她从随府接出来。”</p>

秦知易向后伸手，解淮立马递来一张早已草拟好的断绝书。随怀生被逼按印，眼底满是癫狂。可秦知易再没看他，已然大步离开了此处。</p>

“殿下，您真的不打算处决随怀生吗？”</p>

“他毕竟是随辛的父亲。”</p>

“可是他蓄意谋反啊。”</p>

秦知易没在说话，解淮自然不敢在多做追问。其实解淮不知道的是，秦知易之所以仅是关押未做处决，是因为他还有所担忧。</p>

随怀生多年在朝怎么可能没有个三两心腹，尤其是他还意欲找寻惊世宝藏企图谋反。一旦他将人杀了，那他被杀的消息传出，他的心腹只要将随辛知晓崇原宝藏的事情散播出去，这世上，贪恋权财的人多之不尽，为财走险的更是寻常。他只怕，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随辛便无时无刻都处在了危险当中。</p>

“朱谷深呢？”</p>

“已按殿下的吩咐，将他提出安置了。”</p>

“带他来见我。”</p>

朱谷深是江湖人人敬仰的神医，其行踪不定找寻不易。随怀生能够将他找到，更能让他亲临京城替随辛诊治两人必是有所关联。</p>

而朱谷深早便知这位太子殿下会与他见面，是以对上秦知易淡漠的眼神他没有半点惊讶。</p>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p>

秦知易面色不显，可对随辛的脑疾他比谁都在意。</p>

“你与随怀生相识，他犯下的罪责足以让你一起并罪。”</p>

“可殿下并不打算治我的罪不是吗？”</p>

朱谷深虽已过半百，可精神抖擞周身气韵十足，到还真有那么几分神医的样子。</p>

“殿下需要草民替太子妃医治脑疾，不是吗？”</p>

秦知易没有半点被说破的不愉，他端起桌上的杯盏，轻饮香茶，“你既知道是为太子妃诊治脑疾那你就该明白，如若治不好太子妃的脑疾，你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p>

朱谷深没有被吓住，他看着案桌上的年轻人，虽被他的周身气势压的没了轻松，可是他不是随怀生，他远没有那么的不知所措。</p>

“依照殿下对太子妃的在意，我想殿下应该早已派御医替太子妃看过了吧。”</p>

凭借当今太子殿下的手段，怕是早已将宫中最好的御医带着给随辛瞧过了。</p>

朱谷深见案桌上的人面色不变，他自知上位者是何等心境手段，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做言语。</p>

“殿下之所以会留着我，是因为太子妃的脑疾就连宫中御医也束手无策吧。”</p>

秦知易确实在随辛无知的时候让御医给她诊治了几回，此前因为她一直居于随府，御医也不好多做检查。他本来想等她嫁入东宫让莫霖好生给她诊治的，可是莫霖上次诊治后的说辞让他亦有些不放心。正巧此时朱谷深出现了，他没道理放过这个江湖神医。</p>

“坠崖撞击到了头部，导致颅内淤血以至神思不明。你收拾一下，随本宫回东宫。”</p>

东宫内，随辛等了许久也未见秦知易回来，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倒在贵妃榻上睡熟了过去。夜深露重，吉丽姑姑担忧的看着趴睡在榻上的人，这般睡姿娘娘醒来定要是腰酸背疼的。也不知道殿下今日何时回来，娘娘可是盼坏了呢。</p>

刚拿了厚实锦被想要给随辛盖上，吉丽姑姑还未近前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p>

“殿下回来了。”</p>

秦知易挥了挥手，吉丽姑姑便带着人轻声退了下去。掩门的间隙，她看见他们殿下正轻柔的将榻上的人抱起放在了大床之上。</p>

随辛一入睡便睡的格外的沉，若非诺大的响动，一般都不会将她惊醒的。身子一沾上柔软的大床她睡的更熟了。秦知易替她盖好被子，指尖碰了碰她柔嫩的脸颊。今夜实在太晚了，他本想与她说说话的，听着她娇柔的声音在耳边絮叨他也开怀。</p>

啧啧啧，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小的时候就喜欢踢被子，没想到长大了还是一样。无奈将被踢翻的被子重新替她盖上，秦知易无声弯了弯嘴角，在静谧的夜中俯下身子，碰了碰她的额头。</p>

“乖一点。”</p>

随辛一觉到天亮，睁开眼时因为重重帘帐的关系她并不知道外面天色如何，只是身边有轻微呼吸声，她稍稍扭头便对上了一张如墨似玉的脸。</p>

世人都说当今太子殿下不仅执政了得，一张脸更是世间女子梦寐想嫁的对象。世人都说他生的好看，他，是真的好看啊。</p>

随辛自小也被人说长的好看，可是对比秦知易的世人皆知，她的样貌就显得寡淡多了。</p>

“唔，真是好看啊。”</p>

她轻声感叹，好像每次对上这张脸，她对秦知易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多上几分喜欢。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的触碰上那张在她看来无什缺点的脸，动作小心翼翼。眉骨清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印出美好的弧形，鼻梁挺括唇角微扬，如斯男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p>

“果真是皇家水养人吗，怎么就生的这么好呢？”</p>

“想知道？”</p>

随辛一惊，在抬头看，那双狭长的双目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睁开。</p>

秦知易将她的小手握住轻箍在胸前，眼神清明哪里有半点刚醒的样子。</p>

“皇家水不养人，东宫的水才养人。”</p>

“……所以，我吃东宫的水，也能长的跟哥哥一样吗？”</p>

“不一样，你吃东宫的水，会长的比哥哥还好看。”</p>

随辛瘪嘴，这么明显唬人的话亏他还一本正经的说出来。</p>

“我又不是小孩子，哥哥不要骗我。”</p>

怎么可能是小孩子呢，秦知易的目光从她脸上逐渐往下，哪家小孩子会像他的太子妃这般，窈窕婀娜，叫他心动至此呢。</p>

“哥哥不骗你。”他嗓音带着诱哄，渐渐靠近小姑娘粉嫩的娇唇。他的小姑娘，自然是这世间谁都比拟不上的好看。</p>

随辛稍愣，被他大掌抚住后背，稍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带入了他怀中。两人紧紧相贴，气息相绕，渐渐的，随辛忍不住的脸红起来。</p>

“呵。”</p>

男子清冽的味道将她整个人罩在其中，她被他环着，不是第一次，却带着以往没有的羞涩扭捏被他肆意亲吻。</p>

“唔，哥哥轻点。”</p>

未忍住的人从她颈间抬头，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眼神带着对他的控诉，秦知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她压在身下，薄唇沿着嘴角一路往下，在刚刚弄出的殷虹上又加新印。</p>

随辛被他的动作吓到，他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偶尔抬头间她都能看见他眼底清晰的猩红，总感觉在这样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p>

“哥哥，不……不要了。”</p>

停，可是怎么停的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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