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湖问路不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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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音律，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三教之中高人皆各有所长，如同我等武夫便只能仗剑江湖，老夫今日才算明白当年老夫寻吕纯阳此剑，他非但不愿与老夫比试，还笑话老夫不过一介武夫而已，当真所言非虚。”</p>

“天下武夫能将武道练就如此境界的高人，又怎能真称武夫？”</p>

月下有三名佳人款款下山而来，当头的便是峨眉当代师祖宁筱容，身后二人是黄裙婉清与青裙明月。</p>

“师太说那些却是笑话老夫了，我辈以武力证道，终不如天道，只是师太当真好雅兴，这么晚不休息看老夫耍刀。”</p>

独臂小老头儿笑道。</p>

“本来是准备休息了，但听闻悠扬琴音之后便被吸引而来，没想到正好看到李老剑神月下挥刀，我可不愿错过这等大好机会，也顺便带弟子两名前来观看老剑神刀法。”</p>

峨眉师祖宁筱容随后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司马云。</p>

“司马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抚出此等玄妙之音，想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师妹说你与张公子行走江湖犯下了太多杀孽，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以司马公子如此造诣怎么看都应是经国之才，实在不会走上这等血雨腥风的江湖之路。”</p>

“呵呵。”</p>

观月楼下青衫散发男子轻声一笑。</p>

“师太可真是会开玩笑，司马云哪儿当的起什么经国之才，无非是自幼喜欢音律，随意学了几曲罢了，说难听点，也无非就是个兴致而已，光靠这弹琴怕是弹不出个温饱来，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与这小子搭档做起了那在世人看起来有点下作的买卖。让师太见笑了，司马云胸无大志，只愿生于江湖，死于江湖，至于别的，却是不敢再多想了。”</p>

司马云摆手道。</p>

张明月不知怎的竟发觉今夜的老狐狸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再无往日半分玩世不恭，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伤感，仔细想想这一千多日日夜夜来，还从未有听过司马云抚琴，只晓得司马云好酒，每日里无酒不欢，至于读书更是见所未见，如何又被这师太说成是经国之才？张明月长舒一口气。</p>

许是今夜喝的有点多了。</p>

见司马云这么说，生的倾国倾城却不知究竟活了多少年月的峨眉师祖莞尔一笑。</p>

“若真是如此，为何我却从司马公子琴声之中听出了胸怀天下的豪气？”</p>

司马云再不说话了，只是望着九天之上的日月星辰负手发呆，任由山风吹乱头发。</p>

“今日过后，司马公子与张公子若是有意，可与马道长一同前往我峨眉藏剑阁一观，也算是我峨眉与二位结下一桩善缘，至于李老剑神，藏剑阁定然是看不上，但我知李老剑神昔年名剑绿水已断，我峨眉有剑三千，名剑八柄，倘若李老剑神若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挑选一把，须知……若真是每次都借张公子的刀，也太不符合昔年青衫剑神名号了。”</p>

……</p>

峨眉藏剑阁，有峨眉数百年来剑谱秘籍无数，更是被峨眉山视为圣地，张明月到达此地之时饶是之前已经幻想过无数遍也不免被这恢弘大气震惊了一把。九曲十八弯之后才到达目的地，七层八角阁楼，独矗立顶峰，更刻有瑞兽无数，仙鹤祥云，门前有珍稀花草无数，更有往来峨眉弟子七七八八，在看到负刀少年人时都不免指指点点一番。</p>

能得藏剑阁一观张明月如何不心动？有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品刀，虽然欣喜，但武道无止境，又更何况是常年刀口舔血的张明月？先前不学老剑神那一式撼昆仑不外乎是因为这一剑乃是老剑神数十年精粹，怎的说窃取便窃取？再者老剑神所言也并不无道理，武道一途最忌三心二意，这峨眉藏剑阁虽说是剑，但内里却有峨眉心法秘籍无数，若能得一观定然对武道大有裨益。</p>

倒是司马云出乎意料的并未前来，说是他这辈子有吃有喝就够了，对这劳什子藏剑阁并无什么兴趣，张明月气的不行，心道你就算不愿学大可以随意观上一观，若是能再记下一两本更是天大的好事，将来两人没饭吃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手写一两本下来换做饭钱，再不济也能换几两酒喝不是？可无奈司马云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不来，宁愿躺在床上睡大觉，张明月总算确定了一点下来，那就是昨夜里老剑神的那一番言语定然是酒喝多了，还说什么儒生，至于峨眉师祖那番经国之才的说辞更是无稽之谈，天下又有哪一个读书人不是风度翩翩，舞文弄墨。</p>

也许师太与老爷子都是上了年纪再不复从前心智，张明月心中默默念叨。</p>

“这一路上都看你眉头紧蹙，可是不愿上我藏剑阁一观？若是如此你大可以负手离去，不必如此让人看着心生怒意。”</p>

被下令带张明月前往藏剑阁的不是别人，正是打过好几次交集的婉清。</p>

“我……”</p>

“你什么你？莫非你真以为师叔愿意让你来藏剑阁便是看得起你了？师叔无非不过是看在李老前辈的面子上而已，有句话说出来可能有些难听，不过却不得不说，那便是你当真没有资格来我峨眉圣地。”</p>

身穿黄裙的冷清女子不待负刀少年人将卡在喉咙的话说完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张明月极度窘迫，双手局促不安不知该往哪里放，心道若是换做往日谁管你是什么峨眉弟子，小爷早就一刀劈了过去，虽然劈不过，但总归要将心中这口恶气出了才是，本来还以为这婉清从前定然与自己有过交集，但现在看来即便是有交集定然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p>

张明月想起早上时分与司马云分别的时候司马云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来。</p>

“小子，咱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李老前辈总有一天也会离我们而去，没了老前辈保护，最终靠的还是我们自己，所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硬道理。”</p>

“你尽管去藏剑阁便是，人家姑娘定然不会给你好脸色，这倒也无可厚非，咱们毕竟是外人，换做谁都会觉得不舒服，你只管当做没看见就是，还有什么是比这一座金山银山来的更宝贵的？”</p>

“人家若是冷嘲热讽你，你也别生气，尽管傻呵呵的笑着便是，你这对酒窝对女子来说可是比李老前辈那一式撼昆仑来的更厉害，没什么放不开的，咱们只不过是陪公主来游玩而已，将来有没有第二次再见的机会都不知道，到时候谁还认识你？”</p>

张明月撰的紧紧的拳头缓缓松开，长舒一口气，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与两个浅浅的酒窝。</p>

“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没想通所以这般愁云密布，还劳烦婉清仙子开门让我进阁楼一观。张明月当然知晓我没资格来这等神圣的地方，只是早就对峨眉向往已久，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p>

冷若冰霜的女子忽然眉头皱了皱，兴许是想不透这负刀的家伙怎的突然变得如此好脾气，但最终还是开了门。</p>

“别抱太大指望，你只有短短几日时间，待马丹阳离去，你们便会与昭阳公主一起被送下山，这么几天时间能不能读完一本秘籍尚且不知，更何谈领悟其中精髓。”</p>

婉清冷冷的道。</p>

张明月抱拳施了一礼，转身进了这座被天下人视为瑰宝的阁楼，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p>

“张明月，有句话希望你记住。”</p>

“你说谎话的时候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p>

张明月身形一顿，随后再不犹豫，大步流星上了阁楼。</p>

待到张明月离去之后，阁楼外面除了婉清之外，又有一倾国倾城女子缓步走了过来。</p>

“婉清，我峨眉有剑一千零一十一卷，心法三百二十二卷，你觉得他能观几成？”</p>

“不知，只是婉清实在想不透师叔为何愿意为他打开藏剑阁，他不过一籍籍无名之人而已。”</p>

面容娇嫩倾国倾城的峨眉师祖轻声道。</p>

“有些人，早晚都会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