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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定忍不住挑了挑眉，躬身拱手，小意的回道，“老大人，您，说的是哪件事？”</p>
“鸟儿都累死好几只了，我怎当你们没事。”老者揽过茶碗端起来，又放下，叹一声，“你们还年轻，有些志气是应当的。”</p>
武文定低头不语，连余光都不敢瞥向身前这位掌管北织造二十多年权倾皇城内外的张富贵张老总管。</p>
“皇上要跑路了……打先皇那里算，我跟了他三十七年，怎么跟你形容呢？就落下一句君臣相得吧。眼下局面不好，不跑路是抗不下去了。我年纪大，跑不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临了，我总要给他个交代。”</p>
张老总管朝椅背上轻轻一靠，很有点碰瓷得手和苦主讨价还价的仪态，“我跟他说，你走吧，奔西。平戎候是个要脸的，必不会为难你，东夷人可不知道平戎候是要脸的，兴许就大大方方的放你西去。人这一辈子，做什么事不都是赌来赌去的么。我年岁大了，就不跟着你了，我把这皇城炸塌喽，替你挡挡后面的追兵。老了老了，老糊涂了，没什么好法子，居然还用少年时走江湖的小手段，你可不要笑话我……”</p>
老张眼神悠远，絮絮叨叨的说得高兴，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得跟一朵花儿仿佛。</p>
“这时候，皇上该跑出去外城了吧。按说跑路么，人越少越好的，卷巴些金银细软，哦，皇上不一样，还得把玉玺带着，撒腿就跑么，还非要带着百官嫔妃，真以为人多就是护身符啊，要你命的，日后也是这一般人……我说，文定啊，你有地方跑没有？得活命啊。”</p>
“卑职……没有，十二天没有消息了。”</p>
偏厅之外，隆隆的喊杀声隐隐传来，不知是哪一段的城墙破了，武文定暗暗叹了一口气，实在懒得遮掩。</p>
“做大事，要有静气。你看你这些天，看似谨慎周密，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处处破绽。这两个月，安乐坊里差不多住满了你们的亲近故旧，你们要干嘛？实则都无需问你这一句，行迹诡异，直接抓了全都砍头！”老张哼了一声，端起茶碗，吸溜吸溜的喝了口茶水。</p>
武文定咬着嘴唇，“事，事急从权，也是这半月集中而来的，兵荒马乱，想来不会有人注意。”</p>
“趁着破城，你们身强力壮的逃了一点也不稀奇，怎么还要拖家带口的。”张富贵浑浊老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嗓音却仍是慢悠悠的细哑。</p>
“是元敬大人的吩咐，只说要走的人聚在一处，值钱的家当多带一些也无妨。”</p>
“嘁，这小子，鬼门道就是多。玩起来不知道天黑天白的，只顾着自己玩的开心，就不知道老头子给他来回遮挡有多辛苦。”老张眼带笑意，哪里看得到什么辛苦。</p>
“蒙老大人厚爱，属臣一等，皆不胜感怀……”</p>
“一家人，谢什么。”清清脆脆的几声叩门，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伴着，自紧闭的房门外传了进来。</p>
张老总管和武文定都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神色虽各异，心中却满满都是惊讶。</p>
来人推门而入，先朝着武文定一笑点头，再躬身长揖，声色郑重，“老大人，元敬这厢，有礼了。”</p>
“好啊，长大了。这势头，啧啧，一身煞气，百步威风。”张老总管颔首，反倒不似先前那般随意，缓缓说道，“元敬啊，你……你们可有路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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