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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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李好贤背着双手，在松山堡下吟道。</p>

声音苍凉雄浑，配着这山、这人、这场荡气回肠的大战，说不出的应景。</p>

自从河间一战，他就迷恋上苏州小调，闲在金陵半年多的时间，不知道听了多少大家的弹唱，倒是学会了不少的诗词。</p>

“好！好诗，齐国公真有文采。”刘黑七挑着大拇哥，一脸的敬佩。</p>

“你知道什么，这是北宋范仲淹写的，真没文化。军中开设了扫盲班，我听说就属咱们火字营的人最不积极，仗着往日功劳叫嚣，以大字不识为荣。老子不惜带说你们，都别他娘的给我丢脸，扫盲班那是王爷下令开设的，现在连街头的小贩都会看报纸了，你们这些劣货闲暇时间少聚在一块扯皮吹天日地，多去学学识文断字。”李好贤早就不满老部下的作风，借机痛骂一顿，不光是骂给撞在枪口的刘黑七，更是提醒其他人。</p>

刘黑七一脸惭愧，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挠头。李好贤见他这副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骂道：“都有点上进心吧。”</p>

“国公，你看，是王爷他们来了。”有个将佐指着海面叫道。</p>

李好贤往前一看，果然是一支船队在慢慢靠近港口，举起手中的千里镜，只见海面上的大船龙旗招展，是侯玄演的龙船没错。</p>

一行人赶忙从高岗上马，纵马来到港口处，等待着船队靠岸。</p>

龙船的甲板上，秦禾在船舱外高声道：“王爷，我们到了。”</p>

侯玄演头晕脑胀地从船舱出来，身边的亲兵上前帮他整好盔甲，侯玄演按着额头说道：“每次坐船都要晕，以后宁远多赶一段时间的路，也不走海了。”</p>

抛锚停靠之后，一个锥形的阶梯从船上落下，侯玄演带人慢慢走了下来。</p>

李好贤上前道：“恭喜王爷，喜得爱子。”</p>

侯玄演抹着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生个儿子有什么好恭喜的，你们给我炸的怎么样了？”</p>

李好贤是最了解他的，见他无精打采就知道多半是晕船，轻声说道：“王爷，前线一切按照计划，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全是按王爷临行前的吩咐做的。一路劳累不如在此地稍作休憩，过几天去前线不迟。”</p>

摇了摇头，侯玄演活动了下手腕脚腕，说道：“速战速决，攻下沈阳再好好歇息不迟。”</p>

李好贤凑近了之后，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金陵那里？”</p>

旁边的将领纷纷竖起了耳朵，他们当然知道李好贤问的是什么，自然是登基称帝的事。军中对此事最为上心，尤其是北伐军火字营，这些人身上刻着侯玄演的烙印，除了侯玄演，不管是谁上位都不会信任他们。</p>

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们现在也想着经历谋取享受太平盛世的机会。</p>

侯玄演按着腰带，说道：“我该做的事，自然会做好，你们的职责就是打仗，现在是征辽最后阶段，都给我打起万分的精神，先把满洲荡平再说。这场输了，剃了头当龟蛋就是了，还管什么金陵不金陵的。”</p>

“哈哈，王爷说笑了，他们拿什么赢。”</p>

侯玄演的晕船气还没有过去，心烦气躁的，借题发挥大骂道：“老子让你们好好打仗，还难为你们了怎么着，这么多的废话。身为一群将军，连他娘的稳妥两个字都不知道，河间之战你们还觉得万无一失呢，差点把我们全都害死。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滚滚滚，都给我滚。”</p>

大骂一通之后，侯玄演发泄的差不多了，火字营众将早就习惯了这种一脉相承的脾气，李好贤就是个活脱脱的侯玄演二号，他们浑然不以为意。</p>

尤其是李好贤，笑着上前说道：“王爷息怒，这群小王八蛋就是个样，我刚刚还训斥他们来着。”</p>

“少来这套，不是你挑起的话头，老子不至于生这个气。”</p>

秦禾从船上牵下马来，马儿也是一样的无精打采，好好的一匹神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p>

下地之后，倒是马上恢复了些精气神，侯玄演翻身上马，马鞭指着前面说道：“走，去会一会吴三桂。”</p>

北伐军大营中，除了有些泄气的阎应元，其他人都满脸兴奋。</p>

侯玄演的到来，预示着进攻即将到来，杀人诛心啊，这场仗他们自己都有点心怀不忍了。</p>

这就像两个人生死搏斗，技高一筹的那个把地方打倒在地，却不肯杀他。而是蹲下身子慢慢折磨了三天三夜，残忍的让人发指。</p>

侯玄演却不以为然，能够用炮弹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拿人命换。在这里炸上几个月，北方的几百个工厂因之快速发展起来，登莱水师的兵工厂不断革新技术，为水师服务的许多附属工厂也是订单不断。</p>

朝廷累计了太多的财富，不快点还利于民，而是拿在手上挥霍，骄奢淫逸。那么大明的下场就会跟西班牙一样，渐渐没落。</p>

想后世的满清，花了天价打造的北洋水师，还不是打不过刚刚崛起的日本。那时候北洋舰队的船只是非常先进的，靠钱买装备，始终是下乘。还是要有自己的工业基础，才是王道。</p>

如果征辽之战真的打完了，侯玄演只能想办法在南洋开战了，找几个小国收拾一下，打开更大的入海口和商品倾销地，来控制大明国内日益膨胀的资本，避免被它反噬。</p>

原始积累势必是要流血的，白银黄金看上去无限美好，一旦失控就是洪水猛兽。即便是小型的通货膨胀，也不是这个刚刚起步的大明能够应付的。</p>

大帐内除了晕船的后悬崖还有抱着小情绪的阎应元之外。其他将领神色间兴奋异常，堵胤锡直接起身说道：“王爷，何时攻城？”</p>

侯玄演揉了揉眼睛，歪着嘴说道：“再炸十天！”</p>

“...”</p>

大帐内鸦雀无声，看向侯玄演的眼神都有些敬畏，王爷是个真正的狠人啊，这心肠也太硬了。</p>

侯玄演看了看诸将的反应，暗道你们懂什么，我这叫以战养民。身为帐中唯一一个知晓战争经济学的人，侯玄演凝声问道：“我们的弹药还有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