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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包袱卸下后,虽只得了两个多时辰的睡眠,可程紫玉睡得不错。</p>
太后送来了新衣。红底金线,宫中的料子和手艺,只一个字——“贵”。贵气,贵重,尊贵。</p>
还有新头面,赤金加红蓝宝石,明晃晃,亮闪闪的,看得人眼晕。</p>
今日是她成为郡主后的正式露面,排场不能小,所以她也推不得。她唯有穿上了这身繁重的衣裳去给太后请安。</p>
太后看她的视线微微心虚,告诉她不用拘谨,若是累便再回去补上一觉。</p>
她应着是退出去,结果迎面便碰上了也是来请安的皇帝。</p>
“锦溪今日打扮倒是叫人眼前一亮啊!”皇帝笑得爽朗。</p>
程紫玉就没那么爽快了。</p>
那么顺口的“锦溪”二字叫她打冷颤,皇帝评论她的打扮更是不合时宜。果然啊,皇帝心意已决。</p>
皇帝盯着她走了一圈,视线灼灼。</p>
知道她气度不错,但皇帝没想到这华衣穿在她身上,没有违和,反倒将她的气势全都托出来了。看来先前还真是他看走眼了。</p>
不久前,他还对这女子诸多猜测,这会儿却是上赶着想要她入宫。</p>
他不得不承认,母后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女子身份虽不够,可这气势气度却比太子妃也差不了多少了。</p>
山窝里,还是能飞出金凤凰的!</p>
而皇帝始终在犹豫的,是位份。</p>
太后昨日就问了,可他转移了话题。</p>
高了低了都不合适。</p>
此刻越看越满意,他忍不住就想试探。</p>
“昨日的册封事先未让你知晓,朕给你赔个不是了。你……若有想要的,朕可以满足你。”</p>
想要的,你会给吗?程紫玉心中冷笑。</p>
她想要的,她已经用利益换来了。还有其他想要的,也只能靠自己算计来。</p>
婉拒。</p>
毫不迟疑。</p>
皇帝先是悻悻,可随即却是乐了。</p>
因为他看出她不是以退为进,或者欲拒还迎的招数,而是真的不在意地拒绝。</p>
她竟然没放眼里!</p>
皇帝阅人,阅女人太多了,眼前这个,还真不一样。</p>
她与先前的田小姐,石小姐不一样,那些是以色侍人,说穿了,取乐而已。他年纪不小,近年能被他收入宫的女人也不多了,大多是些不得不联姻的贵女。谈不上喜欢,交易罢了。</p>
而眼前这个,事实他一开始是有些反感的。什么善人,什么善堂,虽分担了朝廷压力,可百姓的威望和拥戴应该是属于朝廷和天子的,她凭什么占了去。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认为她有目的。且动机不纯。</p>
他厌烦这样的人,甚至有些许杀意。</p>
然而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她的所作所为,她的表现的确不错。起点低了,之后的堆叠才有效果。</p>
本以为是座不起眼的山头,哪知是座矿,一个个惊喜往外拿,如何叫人不动心。</p>
平日里他看什么都一目了然,可眼前这个,他几次没看明,便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儿。</p>
“好好休息,午后朕给太后安排了江南最好的四大班来唱戏,到时候你也来点一出吧。点你喜欢的。”皇帝说完便笑着离开了。</p>
点戏?</p>
呵,她即便成了郡主,又有什么资格在皇帝太后面前点戏?除非她得了特殊的荣宠做理由。</p>
午后?</p>
来了吧!</p>
看来就是那时了……</p>
回到屋中,李纯捎来了消息。</p>
说是今早天一亮,朱常安便去找了昭妃,两人悄悄说了半个时辰的话。</p>
程紫玉闻言笑了起来……</p>
让柳儿将“午后看戏”的消息捎给李纯后,程紫玉便出门了。</p>
时间还早,反正也是吃喝等宴席,她便去了程家在金陵的宅子。</p>
程家在金陵有好几家铺子,产业也有不少。因着她突成郡主的缘故,昨晚老爷子和何氏红玉便都住了下来,今日还要参宴。</p>
知道女儿要来,何氏早早便在等了。家里出了皇亲国戚,一家子都兴奋又忐忑。所以昨晚从上到下,几乎一个人都没能睡好。</p>
红玉也是辗转难眠,她想的,却是另一桩事,另一个人。</p>
昨日下午,何思敬为红玉作证后,他二人之间的氛围便变了。也不吵不闹了,也不说话了,偶一对视还相互红了脸。</p>
何老夫人看在眼里,了然于心。</p>
这两年她给何思敬相看了好几家的姑娘,都叫这孙儿给搅黄了,可今日他却挺身而出,分明是对程家丫头上了心。</p>
当时她便找了何氏说话。</p>
母女俩一拍即合。</p>
何氏为了红玉的事都快愁白了头,红玉再不嫁就要成老姑娘了,她心思直还老是闯祸,嫁到自己的娘家自然是最好不过。</p>
可她们虽早有此意却无奈那两个小的一见面就是吵,始终缺了点什么,昨日这把推力来得刚刚好。</p>
红玉没想到这表哥关键时候会护着自己,何思敬也是在听闻红玉被人算计时才惊觉心头焦灼,两人一下便似开窍了。</p>
何思敬是个爽快的,当时便找了红玉说话,说她若是不厌他,他便去找长辈说。</p>
红玉想了许久,想到今日她惊为天人的薛骏一表人才,却是个口蜜腹剑的贱人。而相反往日里厌恶的表哥却关键时刻可靠可信任,到底是知根知底,似乎他毒舌的毛病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p>
“那……你以后可能一直对我好吗?”</p>
“那是自然的!我若对你不好,祖母和姑母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吗?”</p>
这么一听,红玉倒是高兴了起来。</p>
是啊,外祖母成了祖母,舅母成了婆婆,还是一家人。</p>
而且,程家和何家离得那么近,关系那么亲,那她整日都赖在程家也没人会说什么,是吧?</p>
“那成,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欺负我,我便应了。”</p>
……</p>
于是今日一早,何老夫人便提了几只礼盒来找程老爷子了。</p>
青梅竹马,亲上加亲,这婚事自然水到渠成。</p>
老爷子也不拿乔,找来了媳妇和孙女问了几句,这事便大致定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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