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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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联系不上警察？警察都不管你的死活？”方颂祺嘲讽，问是问了，但其实不需要答案，否则她们两个现在也不会一起被困在这集装箱里，不晓得会被运送到哪里去！</p>

小姜姐在这时往她心口上扎了一刀：“如果我在海里没晕，我是能马上通知警察来接我们的。”</p>

所以是她的错，脚犯贱，不先把人瞧清楚就冲动地给踹了……？方颂祺又默默给自己心口补一刀：如果她不带着小姜姐躲进集装箱，还能留在码头……</p>

啊啊啊啊啊！妈哒！一步错步步错！她想吐血！气愤地一屁、股墩回去地上！</p>

小姜姐落座她身边：“一定不会有事，我会尽我全力让你平安回家。”</p>

嘁，真拿她当小姑娘？她才不需要安抚。方颂祺两边嘴角朝下捺，四五秒后，想到一件事：“其他人……”</p>

“填海了。”小姜姐似乎亲眼所见，回答得特别肯定。</p>

方颂祺的心湖多少漾出涟漪。她原本在想，兴许其他几个姑娘被送上船了。不管到了中、东会怎样，起码还活着。</p>

她侧眸：“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避开昏睡的方法？”</p>

这次能活下来，和她没有喝水有莫大关系。</p>

小姜姐与她四目相对：“你也可以告诉她们。”</p>

方颂祺沉默住。</p>

小姜姐的语气些许薄凉：“能做的，我会尽力去做；做不到的，我也无法自不量力地去圣母心。”</p>

她其实不用说这一句，方颂祺能理解她。</p>

她的目的是要和警察联手钓大鱼，如果轻易透露，很容易出纰漏，功亏一篑。而且如果没有出意外，警察成功逮捕了人贩子，那些姑娘昏迷就昏迷了，终归也能获救。现在没获救，也不过是照着她们原本的生病轨迹前行。</p>

至于小姜姐选择告诉她水里有药，明显不是因为两人同为中国人，而是小姜姐需要一个人的邦忙，她运气好，被小姜姐看中罢了。</p>

估计小姜姐观察过她。如果她的心理素质像那位日本姑娘那么差，肯定没戏。</p>

最后她根本没来得及邦忙，就被带出去了。算起来，她免费蹭来了一次生机。</p>

不过，方颂祺自认为已经还了，与她强调：“我没欠你的，我也把你从海里捞上来了。”</p>

“嗯。”小姜姐手臂交叠，并拢双脚，拉了拉衣服，问，“介意说说你不？为什么来非洲？怎么被人贩子拐的？”</p>

“算采访么？”方颂祺斜眼，“采访我可得收费的。很贵。”</p>

小姜姐十分随意：“那很遗憾，我没钱，采访不到你了。”</p>

方颂祺撇嘴，心里头反而有点痒痒，装作不经意，问：“你是驻哪儿的记者？国内哪个报社的？”</p>

两人具体岗位虽有别，但都在媒体，算同行。</p>

“不随意和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这是基本常识。”小姜姐明显故意呛她。</p>

方颂祺轻嗤，故意嘲她：“你不都告诉我你是记者，还和警察合作。”</p>

小姜姐一笑置之。她一只手掌蜷缩起来，杵于弯曲并拢的膝盖上，将下巴尖儿抵上去，侧颜很是恬静。</p>

既如此，方颂祺也不降低自己的身份，主动与她找话，安静下来，然后，无聊让时间仿佛都放慢了脚步。</p>

车子所行的路很不平整，导致她们随着集装箱车厢一直颠簸。</p>

颠簸中，小姜姐又出声：“以后出门小心点，亚洲女性最受人贩子青睐。特别是中国女人，遍布世界各地。”</p>

“噢……”方颂祺懒懒的。</p>

又沉寂。</p>

沉寂得方颂祺昏昏谷欠睡。</p>

不知过了多久，小姜姐忽然推她：“车停了！”</p>

方颂祺浑身一震，陡然来了精神，迅和小姜姐一起用手重重砸车厢壁，同时大声叫喊。</p>

外面没有人回应。</p>

车子就这么停滞约莫两三分钟，又重新启动。</p>

方颂祺猜测，可能停车的原因是，司机下车去尿尿……雾草……</p>

小姜姐苦中作乐，玩笑：“假如这辆车的司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惊动到他们，也许同样不会有好下场。”</p>

方颂祺正沉浸在呼救的哀伤中：“只要留着命，就是好下场。”</p>

之后车子又停过两次，同样十分短暂，两人为保存体力，不再一起上，轮流呼救。</p>

皆无果。</p>

然后第三次停车的时间较长，感觉得到车厢被吊高起来又放下，她们特别担心是不是集装箱要被送上某艘货船。毕竟上船一般意味着要被送往另外一个大6。</p>

幸好，不久之后，移动的动静说明了她们只是被换到另外一辆车上。</p>

并且在此之后，貌似又换过两次车……？</p>

如此漫长的行程，究竟是要去哪里？</p>

方颂祺和小姜姐一致认定，恐怕已经又跨国了。</p>

说到跨国，经小姜姐告知，方颂祺了解到，她先前的判断没错，她被拐之后确实被带出博茨了，当时那个码头，在坦桑尼亚境内。小姜姐就是在当地潜进来的。</p>

呵，不知道她接下来是不是将把半个非洲大6走遍？方颂祺垮垮靠坐着，饿得连牵扯嘴角来个自嘲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p>

小姜姐也好不到哪里去。</p>

所以后来，即便车子再停下来过，两人都挤不出力气敲车厢、呼救了。或许只能等到车子到达目的地，到时候集装箱的门必然得打开。</p>

只企盼届时她们不是尸体。</p>

而开门的这一天，来得那般猝不及防。</p>

方颂祺原本已饿昏过去，是有人不知哪国语言叽里呱啦讲个不停，把她吵醒。</p>

她睁开眼的时候，一个黑人正凶神恶煞地拿脚踢她和小姜姐。</p>

踏马地要不是浑身没劲，方颂祺早动用铁狼的拳头还手了！</p>

暴力之下小姜姐也醒过来，比她从容得多，虚弱地赶紧坐起来和对方进行沟通，用的法语。</p>

黑人明显听得懂法语，也从他的当地语言转为非洲法语。</p>

有小姜姐在，方颂祺就不想管了，只是由此判断，她们来到了法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p>

因为法国曾在非洲占据大量殖民地，所以非洲是世界上法语使用者最多的大洲。外派非洲，是国内学法语的学生就业公司后的其中一个选择。顺便提一嘴，别忘记季忠棠当年就是法语系毕业进入外交部而后外派到非洲（第113章）。</p>

果然如她所料，她听到小姜姐询问黑人朋友这里的位置，黑人朋友告知这里是刚果境内。</p>

呵呵哒，还真又跨国了。从博茨到坦桑尼亚到刚果。踏马地她就想问，怎么这里跨个国那么容易？！哈！人贩子那拨人肯定有他们的渠道走黑路，那这位黑人朋友呢？怎么办到的？</p>

咯噔！对啊！怎么办到的？方颂祺一个激灵，没敢再瘫，撑着身体坐起来。不会小姜姐一语成谶了吧？刚逃出狼窝，又落入虎口？这辆车也不是干净来路……？</p>

她仔细听小姜姐和黑人朋友也就是司机的对话。</p>

小姜姐在尽量装无辜，解释了姐妹俩怎么在码头和亲人失散不小心被锁进集装箱，怎么可怜巴巴地一路跨国，现在思念爸爸妈妈，只想回家。</p>

方颂祺赶紧配合她，和她抱在一起，强行挤出眼泪哭唧唧。</p>

车外又来了两个人，估计是询问情况。</p>

黑人司机下车去和他们打商量，眼睛时不时往她们两人身、上瞟。</p>

方颂祺则趁着这个时候和小姜姐交换信息。</p>

小姜姐低声快而简洁地说了“危险”两个字。</p>

正验证了她的猜测，方颂祺的心猛地下沉。</p>

现在比方才清醒得多，她脑子里自行拉开来的讯息便也更多，对“刚果”两个字不禁怵。</p>

是的了，这里是非洲大6最频战乱的国家之一！王八蛋！</p>

那个黑人司机和另外两个黑人似乎讨论好了处理结果，让她们两个人下车。</p>

不管是因为饥饿导致的浑身无力，还是内心的恐惧，都让方颂祺两腿软，只能和小姜姐难姐难妹地相互搀扶。</p>

由于她下车比小姜姐慢了一步，其中一个黑人不耐烦地走过来，猛地卡住她的后颈，收紧了将她往上提再往下丢。方颂祺摔在地上，心脏吊到嗓子口，顾不及自己吃了一脸灰，赶忙在小姜姐的邦助下站起来。</p>

两人被一个黑人押着踉踉跄跄地往土灰色的一座房子走。</p>

既痛，又害怕，方颂祺真踏马想哭，更焦灼的是，这房子什么鬼？她们一进去，是不是就再也出不来了？需不需要现在拼死一搏？</p>

觑见那黑人明晃晃挂在腰间的枪，方颂祺顿时连念头都不敢有。</p>

手掌被小姜姐安抚性质极强地捏了捏。</p>

方颂祺与她对视一眼，复杂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和她一起跨进门槛。</p>

就在这个时候，从身后的方向突然传出几声枪响。</p>

方颂祺吓得连尖叫都出不了口，下意识捂住耳朵蹲下身体。</p>

小姜姐的反应明显比她冷静也比她从容，迅搂着她一起躲起来。</p>

方颂祺透过缝隙，看到她们刚下来不久的那辆车的驾驶座上，被打得像马蜂窝一般的黑人司机的脑浆喷了整面挡风玻璃都是，她抑制不住恶心，扭过头吐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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