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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什么是真相?”</p>
山腰大门,在那被称为“地狱入口”的地方,吴俊站在那里低声问道。</p>
这个问题,黎陆很耳熟,在现世,他也曾经问过别人。</p>
在他心中,本来是有明确的答案的,可此时此刻,却觉得那个答案似乎浅薄了。</p>
黎陆没有回答,吴俊似乎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沉默片刻后,兀自道:</p>
“对于真相,人类已经探索了几千年。传统上,人类一直基于四大学问来解释这个世界——哲学、宗教、科学、艺术,人们企图从每一门学问中得到启迪,从而编制出一种世界的终极真相。可事到如今,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考试,没有人还会去读黑格尔或康德,宗教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变成一种演示虚伪的空洞仪式,科学曾经是最伟大的阐述者,如今却将世界解释得支离破碎、艰深复杂、令人困惑,到最后才会恍然,人类的终极真相其实仅存于艺术当中,艺术中记载的东西,才是一切真相最最真实的还原。而如今,我第一次距离真相如此迫近。”</p>
吴俊缓缓向前走出两步,伸出手,指向远方:</p>
“看看这座岛吧,所有神乎其神的传说文献都在这里能找到逼真的影子,无论是东方的《山海经》异兽、百鬼夜行还是西方的魔幻种族,在这座岛上都真实地存在着。看到这里,所谓科学努力去证明的一切都被颠覆了,在这伟岸壮阔的奇观面前,你才会发现我们人类人类短短万年的历史是多么不值一提。”</p>
吴俊说着,轻轻叹了口气:</p>
“这座岛上的一切,都曾经雄霸这个世界的历史,往这座岛的南方走,你还会看到白垩侏罗纪的恐龙奇观,往这座岛的北方走,你也能看到史前冰河世纪的猛犸象、剑齿虎、巨犀,在这里你会明白,所有的科学都不过是艺术的一部分,这个世界曾经被艺术所记载的一切不曾间断过,但是……”</p>
吴俊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深沉:</p>
“它们如今都已经告别了广阔的世界,最终被收罗在这里,就像是——一张张用完的废稿。而人类,是这个世界当前的一页,同样,也是这个世界终将过去的一页,就像你所看到的这些曾经统治这个世界的一切一样,最终会成为被收罗在这里的众多废稿中的一张。”</p>
吴俊说到这儿,黎陆脑海中蓦然闪过了什么。</p>
“虽然我知道你是无神论者,我曾经也是。但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被我们所不知道的主宰所控制着,他们自古便存在,从艺术文献所描述的洪荒神话时代,到考古学所探究的史前生物时代,再到今天的人类文明。冥冥中的主宰始终掌控着世界,在他们眼中,人类文明看似漫长的历史不过就是他们图画书上短暂的一页,而这一页,会在某一天,像曾经所有一度辉煌的书页那样,化为泡影。”</p>
吴俊说着转回身,凝视着黎陆的眼睛:</p>
“这才是世界的真相,或者说,是最接近真相的一面。”</p>
黎陆没有用《心数论》去详细对照吴俊的话语,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确认吴俊的是否在说谎。</p>
事实证明,吴俊在说出这些的过程里眼神中没有半点迟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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