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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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荒六十四年，穹隆，漠国缈城。</p>

“老师，书上说：‘骨血之气，生之于髓，化之于体，用之于心’，气，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吗？”破旧的房间里传来少年的声音。</p>

这个小小的房屋里只摆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柜，风一吹就能听到破损的窗棂和房门传来的吱呀声。很难想象，它的主人，名为龙时的少年，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里住了整整八年。</p>

“当然，如果你驾驭气的本领足够强，做什么都会变得轻而易举。再强一些，呼风唤雨、御风而行也不是不可。”老者的声音沉稳，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感到厚重无比——就和他本人一样。</p>

老者无疑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p>

但没人会这样觉得。因为他的身形实在是魁梧的不像话，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感觉，反而是从脚到头都透着令人生畏的力量感，让人怀疑，是不是他那头花白的短发都会扎得人生疼。</p>

老者扬起白色的大袍，一个金色的圆环稳稳地挂载他的腰间，随后，他缓缓坐在了龙时的对桌。</p>

此时，龙时正摇着头，“老师，我觉得好像不对。”</p>

“是么？”老者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龙时的解释。</p>

“上茅房的时候，就算是驭气，似乎也没法上得更快些……”</p>

老者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阴沉了下来。</p>

“那是因为你水喝少了。”他带着斥责地意味答道。</p>

显然，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之上。</p>

而龙时也察觉到自己的玩笑话引起了老师的异变，赶忙坐正起来。</p>

两人就这样静了一会，最终又是老者先发话了。</p>

“要是没有什么想问的，就把为师给你的那几本《龙史》看完。”老者指了指摆放在小屋一侧的书架，上面放着几本厚厚的书，都用上好的封皮包着，与简陋的小屋显得格格不入，“改日，为师会亲自来考你。”</p>

话罢，他站起身，准备离去。</p>

但龙时这时突然开口了。</p>

“老师，我不是漠国人吧？”龙时道，他看了一眼老者，又继续道，“而且，我甚至不是一个穹隆人。”</p>

他已经在这个被称为“漠国”的国家生活了十四年。</p>

之所以叫漠国，就是因为这个国家处在一片荒漠之中，大漠里星罗棋布的绿洲组成了这个国家的主体。</p>

他恰好又看过些书，所以还知道这个国家坐落在一块更大地域里，而这块地域被称为“穹隆”。</p>

知道这些，对于大多数穹隆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他们通常不会太关心穹隆外还有什么。</p>

“我是一个龙族人，就和您一样，对吧？”龙时的双手放在桌上紧扣着，这是自他六岁起遇到面前这个老者以来，整整八年间，第一次问到有关自己身份的问题。</p>

老者的动作顿了一顿，重新坐了回来。</p>

他的身躯依旧是笔直的，但看向面前这个少年的眼神却一改往日的平淡，变得如鹰隼般锐利。</p>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也没有给你看过有关这些的书。”老者道。</p>

“但您给我看了龙族的书，而且，只有龙族的书。”龙时道。</p>

“若如此，你同样也看了很多穹隆的，这能决定你是什么人么？”老者很快接过话。</p>

他知道虽然龙时看的主要是他给的龙族书籍，但只要有时间，龙时就会跑到附近的书店里淘书来看，而那些书，自然是关于穹隆的。</p>

“老师，我记得我小时候能轻松把石头丢到河的对岸，但其他人就算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丢到河中间。我能随随便便就跑过大人，但我的玩伴们跑一小段就会气喘吁吁，累得趴下。”龙时道，“我好像总是那个特别的人。我知道，这是因为‘气’，但是我周围的所有人，都不会驭气，除了老师您。”</p>

老者沉默了一阵，然后点点头，“你的确很特别……哪怕放在龙族，你也依旧很特别。”</p>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有着一头银白的发丝，白得没有一分瑕疵，清秀的脸上还尚未像自己一样留下岁月的痕迹。</p>

“那为什么我要待在这？待在穹隆，待在漠国？为什么不回龙族？”龙时连珠般问道。</p>

“因为，你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而且，直到现在，也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家。”老者静静地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