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七、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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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让大怒，喝道，“这么晚了，你觉得我有心情跟你说笑吗？还是你自觉成了气候，有底气跟吴家讨价还价？”</p>

二海闻言，皱了皱眉头。</p>

公孙兰见了，急忙看向母亲，央求似的晃了晃她的胳膊。</p>

那妇人轻轻摇了摇头，不肯说话。</p>

“底气？呵呵，如果没有底气，世让先生还会跟我废话吗？左右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不如痛快一些。时间确实也不早了。”任凯的声音里不见丝毫烟火气，可二海却知道，哥哥怒了。</p>

吴世让拍了拍桌子，把嘴凑到电话跟前，笑道，“这个价钱，我怕你还不起？”</p>

“先生的话，听着耳熟。哦，龙小年说过类似的话，袁季平也说过，陈功成说没说过，我不记得了。就是不清楚，先生是代表吴家？还是代表自己？”任凯的话慢了不少，已经没了最初的热情，淡淡的，像一杯白开水。</p>

公孙兰一惊，知道要坏事儿，吴家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p>

二海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安，随即低下了头。</p>

吴世让却笑了，哈哈大笑。</p>

怪的是电话那边也笑了。</p>

两边像是卯上了似的，笑了许久才停下来。</p>

“果然有些道行。长话短说，你弟弟把吴家的女人睡了。”吴世让劈头就是这么一句。</p>

屋里几人都傻眼了。</p>

电话哪头终于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才说道，“多谢四先生仗义，更多谢二先生厚爱。任凯受之有愧。”</p>

二海也明白了，心下一松，抬头望向一头雾水的公孙兰。</p>

吴世让叹了口气，看了看二海，又看了看公孙兰</p>

，说道，“世良的后事不能再拖了。不过，最起码应该有个仪式吧。你……觉得在哪儿合适？”</p>

“慕天源的追悼会被安排在后天，腊月十八。我听说准备就地火化，葬于龙城陵园。”任凯没有应吴世让的话，而是莫名其妙的提到了慕天源。</p>

吴世让轻叹一声，随手挂了电话。心中想道，再过几年，世间又多一个吴白眉。</p>

龙城翠府酒店。</p>

任凯看了看手机，缓步来到窗前，向远处眺望。</p>

郭建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吴家要动手了？”</p>

任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没想到，吴世恭的棋风还是如此凌厉。难以想象，四十年前的他，又会是何等模样。”</p>

郭建军叹了口气，说道，“人已经死了，又何必再扯出来。”</p>

任凯知道他在说谁，轻声回应道，“吴家把材料递到明书记手里的当天，他便意外失足。吴白眉怎么会答应？总要有人站出来顶这口锅。吴世良声名狼藉，不宜回京。可留在天南，又怕被人取笑。权衡之下，慕天源顶这个雷最合适。好在慕家也不愿让这个粘上毒的老四回去玷污祖坟。”</p>

郭建军摇了摇头，转而说道，“二海那里……”</p>

任凯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他也是奔四的人了，是时候考虑成个家了。”</p>

郭建军听了，心下一寒。</p>

龙城市公安局。</p>

纪清河望着头皮铮亮的麻四，许久之后才说道，“有些事儿，不是你想认就能认下的。”</p>

麻四抬手摸了摸头皮，淡淡的说道，“苟孝德是我的人，这一点，道儿上的人都知道。没有我的话，他就算想跳楼，也要走出龙城再跳。”</p>

纪清河摆了摆手，让审讯人员出去，又起身将监控关掉，才说道，“苟孝德开车撞死人，是交通肇事。如果按你讲的……，那就是谋杀，而且，你是主犯。”</p>

麻四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主犯是张恒。我有他挟持我老婆孩子，让我杀人的录音。”</p>

纪清河皱眉说道，“张恒犯罪，用得着你舍身成仁吗？一个没弄好，可能就要上西天。”</p>

麻四苦笑道，“纪局长，我也不是棒槌。但凡有活路走，我还会闯这鬼门关吗？”</p>

纪清河吁了一口气，又把那两人叫回来，重新开始做笔录。</p>

纪清河一直在审讯室待到下半夜，才回到办公室。</p>

一进门，便看到蓝筱悠正窝在沙发一角打盹儿。</p>

“筱悠，醒醒。”纪清河心里直发酸，凑过去小声喊道。</p>

“不要。”蓝筱悠猛的抬头喊道，眼中的惊慌掩饰都掩饰不住。</p>

纪清河心里一沉，装作不在意的笑道，“怎么了？做噩梦了？”</p>

蓝筱悠这才看清楚是纪清河，讪讪一笑，说道，“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p>

纪清河哦了一声，笑道，“那怎么喊于东来？梦里有他？”</p>

蓝筱悠脸色一变，支吾以对，“是吗？没有吧……一个梦而已。”</p>

纪清河目光闪了闪，笑道，“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p>

蓝筱悠迟疑一下，又说了几句，才离去。</p>

纪清河站在窗口一直望着蓝筱悠的车冲入黑暗，才返身躺在沙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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