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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真?”</p>

碧落问道。</p>

在百花村的时候,楚辞就说过,修真修的是去伪存真,什么是伪?什么是真?</p>

“你今天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没能提前发现孔美仁吗?”</p>

楚辞没有回答碧落的问题,反而突然问起她为什么生气一事。</p>

“嗯。”</p>

碧落点了点头。</p>

“为什么?”</p>

碧落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捡起身旁的酒壶,喝了一口才慢慢说道。</p>

“我拜师的第一天,温师兄就告诉我,莫要堕了我天灵根的名头,也不要败了我师傅的名声。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修仙,在我看来修士其实和凡人没什么区别,但凌云宗待我很好,无论是掌门,师祖还是四师叔,还有温师兄大师兄,他们都待我很好,我不想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p>

而我又是天灵根,对天灵根该有什么样的期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很高很高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p>

而且,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还不错。</p>

可如今,我明白了,明白为什么温师兄总是对我不放心,为什么同门们总是看不到我的努力。</p>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而已。</p>

所以在看到我和你们之间的差距后,我有些失态,我只是在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一些。”</p>

听碧落说完,楚辞没有说话,只是递过去一壶酒。</p>

云微是天才,但他是从泥潭中爬起来的天才,他从来没有像碧落这样的烦恼,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p>

甚至在他看来,碧落这实在算不上烦恼。</p>

她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她修仙仅仅是因为别人希望她这样。</p>

“你努力修仙是伪,你不想修仙是真。”</p>

楚辞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p>

他的小徒弟有最好的修仙天赋,但却没有一颗修仙的心。</p>

这真是莫大的嘲讽。</p>

“凌碧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修仙吗?”</p>

“为什么?”</p>

“我家世代经商,我刚出生,我的一生就被计划好了,继承家业,娶妻生子,然后培养我的孩子继承家业,我不愿意就这样被掌控,所以逃了出来,修仙之后,因为天赋差,所以最大的成就就是筑基大圆满,不可能结丹了。我不信,所以出生入死寻找机缘。</p>

我总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手总是在为我制定一条路,他总是想法设法的让我走到这条路上去,我想修仙,最大的原因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在企图掌控我的人生。”</p>

楚辞说完自己的故事,停了一下,转头看向碧落,问道。</p>

“你不觉得你也是吗?你无心修仙,可你却有最适合修仙的天赋?你无心修仙,身边却有许多人对你报以期望,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操控你的人生吗?也许,就在这九重天上,有人在下一盘棋,而我们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要做的就是从这棋盘上跳出去,我倒要看看这执棋人究竟有什么能耐!”</p>

在碧落的眼里,现在的楚辞仿佛在闪光,她看到的是一个不肯屈于天命,在重重压迫之下,依旧挺值了腰杆的男人。</p>

“你呢?”</p>

碧落看着楚辞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认真的问道。</p>

她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和他相比,灰蒙蒙的自己。</p>

努力修仙是伪,不想修仙是真。</p>

是啊,为什么要修仙呢?</p>

为什么她会是天灵根呢?</p>

她透过楚辞的眼睛,看到了那个把她当做棋子一样捏在手里的执棋人。</p>

告诉我,为什么?!</p>

碧落看见自己一脸愤怒的在质问他,可执棋人只是笑而不语,他看不见她的愤怒和不满,他只是笑着将她又放在另一处地方。</p>

她只是棋子罢了。</p>

………………</p>

这一晚碧落虽然喝醉了,但即使很多年之后,她依旧清晰的记得楚辞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p>

那一晚,她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心底有一颗种子突然发了芽。</p>

她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走的更远一些,变得更强一些。</p>

她要站在和那个执棋人同等的位置上问他。</p>

为什么她的人生要由他来掌控?!</p>

“我不想做棋子。”</p>

她望着楚辞的眼睛,平静但无比认真的说道。</p>

楚辞笑了,他的眼睛很亮,亮到碧落能从他的眼睛里清楚的看见自己。</p>

她看见灰蒙蒙自己也在闪光,虽然微弱,但依旧不可忽视的光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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