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广陵散》于今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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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来人，有人劫法场……”钟会差点被吓傻了，重弩弓箭都被他搬上来了。他调集将士围住刑场。</p>

“我不劫法场，只是来为兄长送琴，你要是敢拦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取你项上人头！”培风对着钟会爆喝道。</p>

他身形白衣俊飒，前排士兵仓促间手抖射出的利箭，却被培风一把手攥到手中。</p>

然后只见他猛地一甩，那箭嗖的一声，力大无比，直接插在钟会面前的刑案台上，尾部箭翎兀自颤抖不休。</p>

钟会大汗淋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若刚才这箭再往前几分，自己肯定就会被扎个透心凉。</p>

“让路”</p>

“让路”</p>

“让路”</p>

台下，三千太学生和满城民众都愤怒吼叫，似乎若不为培风放行，民众要群起而攻之。</p>

钟会恐惧了，若当今洛阳人以血肉之躯冲撞甲士，那自己绝对会被司马昭拉出来以平民愤。</p>

于是他放行了，反正今日嵇康必死，就让培风这无名小卒送行又何妨！</p>

刑台很高，培风一步步抱着琴走来，这把琴是嵇康专用的素琴。培风把琴递给嵇康，相视一笑。</p>

琴下，还有烈酒碗碟一坛，打开后，酒香四溢。一旁等待行刑的吕安也是谈笑自若，面无惧色，根本不为死亡所恐惧。</p>

他虽和培风在大牢只见过一次，但也很佩服他的气节。培风也给吕安倒了一杯烈酒，三人把一壶酒均分三碗，烈酒入喉后，齐声大赞。</p>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好，妙哉，这首诗赠我可惜了。”嵇康边灌酒边爱怜地抚摸着爱琴，喃喃低语。</p>

“贤兄应得的，你倡导‘越名教而任自然’，非汤武而薄周礼。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不惜以生命来捍卫知己友谊，你的名声将千古流传，经久不衰！”</p>

培风是发自肺腑地赞扬，也知道数千年后，嵇康之名远洋，照耀千古。</p>

“贤弟诗文一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诗啊，人生有知己足矣！今日，有美酒，有知己，还应有一曲《广陵散》，培风，我将此琴此曲都赠与你，酬谢知己之恩情！”</p>

嵇康望着培风真挚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还有台下的山涛、阮籍、阮咸、刘伶等知己，还有为自己请命的三千太学生，欣慰至极。</p>

临刑前，嵇康神色不变，如同平常一般，素手执琴。</p>

刑台上，大雪纷飞，琴声起，声动天下。</p>

嵇康流传后世的著作《琴赋》中曾有记载他演奏其他琴曲的缥缈琴声：“奏妙曲，扬白雪，发清角。纷淋浪以流离，奂淫衍而优渥……状若崇山，又象流波。浩兮汤汤，郁兮峨峨……”</p>

此时，培风听不出《琴赋》中的绝妙句子，但是他知道这一曲广陵散和其他古琴曲都不同，它是唯一具有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p>

琴曲中段慷慨激昂，“冲冠”、“发怒”、“报剑”等勾动情绪，“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培风听出了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p>

“这曲描述的是聂政刺韩王，聂政壮士哉，持剑击杀一王者，击杀左右数十人，场面气氛激烈，聂政寡不敌众，力竭倒下，但时人畏他气焰，不敢近前，却见他毁容挖眼，以刀剖腹，倒地而殁，生前死后不愿累及慈母长姐，是为孝！以一敌众，以报知遇之恩，是为义，孝义两全，慨然赴死……”</p>

嵇康边弹琴边诉说，他知道培风在仔细听，欣喜若狂。</p>

曲毕，广陵散终，不诉离殇。</p>

这一曲真是千古绝唱！</p>

嵇康把琴赠给培风，慨然长叹道：“从前袁孝尼（袁准）曾跟我学习《广陵散》，我每每吝惜而固守不教授他，《广陵散》现在要失传了。”</p>

闻着落泪，听者伤心，他对死亡很从容，却对《广陵散》于今绝矣伤心欲绝。</p>

“贤兄，广陵散不会绝的，都在我脑海中，我过耳不忘。”</p>

培风原本听此曲也很悲伤，却听到耳旁系统的机械提示音，顿时欣喜若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