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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好久没回家了,不想睡客房,晚上我想跟你睡。”</p>
对于儿女的这句话,其他家庭里的父母可能觉得没什么,即使孩子太长时间不在家,但想必都是父母眼中习以为常的撒娇,可是顾母不这么觉得。</p>
顾星北从六岁进这个家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要跟她睡在一起。</p>
听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顾母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以前她护着顾星北,爱着顾星北,尽量不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来人,但是前多少年,从不轻易在她面前说起跟身世有关的话题。</p>
对顾星北而言,她妈是个小心翼翼的母亲,爱她也从来不敢亲近她,而是以母亲的名义默默支持着她的成长,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当她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飞远之后,顾母也从来没机会,也从来不敢有过这样亲近的请求和举动。</p>
收拾东西的同时顾母也想了半天,笃定这孩子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说,可能是关于那件她和顾父都不舍得轻易表态的事情。</p>
再三思忖之后,选择了欣然接受,毕竟她也想在扶养了她那么多年之后,能体会一下,像她哄小星南睡觉时的那种感受,性质虽然一样,但是面对顾星北的感觉绝对不一样。</p>
这也是顾母多年来的一个小遗憾。</p>
“那让你爸今晚睡客房。”</p>
“嗯。”</p>
顾母自知从她的不寻常里感知到了什么,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被红色格子布层层包裹的衣服。</p>
等到顾星北洗完澡到房间里的时候,顾母已经拿出里面的衣服,坐在床上等她。</p>
“小北啊,我等着一天等了好久了,这是你回我们顾家第一天穿的那件衣服,哦呦,那小脸儿,黑黢黢的,你姐问你几岁啦,你伸出手,像是六的意思,六岁的娃还没星南个头大,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几岁,也就当你六岁,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p>
顾母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湿了起来,顾星北也很少这么近距离,直戳戳看着她。</p>
“妈。”</p>
顾星北俯身帮她抻了抻眼尾的皱纹,将那些将要淌出来的莹莹光泽,轻轻拂去。</p>
“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p>
“你奶奶临去之前交代过,等你大了,要成家的时候,得跟你说,该跟你说。”</p>
“我记得,我姥姥也跟我说过,人要认祖归宗,找到自己的根系,但是我没想过,也没想过找,其实是真的不想找啊,我多多少记得一点,这么多年我在外面工作,自己也有能力了,可就是不想找,我有爸有妈有家,我不觉得跟其他人比,缺什么东西。”</p>
“我们不是赶你走,但是人不能昧着良心,万一你有家人还在呢,我和你爸一直都说不出口,还是舍不得。”</p>
“妈妈,不管我的家人还在不在,我都不想找,其实我这么多年不回来,除了工作忙,主要也是怕你和我爸看我大了,跟我说这事儿,你就让我觉得我是亲生的不行吗!”</p>
“傻孩子,我跟你爸也一直把你当亲生的啊,可我们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我跟你爸实在没法将你你独占一辈子,良心过不去。”</p>
“别提这个了,妈,我知道你和我爸心好,但是决定权还是在我,不是吗,以后别提了。”</p>
顾母不语,顾星北将那衣服重新收好,又放进了柜子最深的位置里,然后便转过身,三步两步踏到床上,盘着腿坐在了她面前。</p>
“快进来,被子里暖和,外面冷。”</p>
顾星北乖巧地钻进了被窝,靠在了她肩膀上,顾母将脖子歪在她头上,距离近得两个人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p>
良久,顾星北调整了下坚持得太久,身体感到有些酸麻的姿势,问道“妈,我不记得我说过我六岁啊!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第一次过生日,就说我七岁。”</p>
“想想也是,当时你看起来都没你星南大,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哪像是六岁的女娃娃,常理,都是女孩儿比男孩儿先长的快,现在想想倒也是,确实不像是六岁的孩子,都怪你爸手太快,我也没多想,直接户口本上就这么上了,说不准,你真的是妹妹呢,星南从小到大不一直嚷嚷着他是你哥吗,说不清,现在,谁知道呢!”</p>
“那当时要是把我年龄写小一点,我现在就没这么大年纪了,嘻嘻,更年轻,我就能比孟青未更小了!”</p>
“说什么傻话,不过,你在我和你爸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看你弟那淘气样,要是真认了你做妹妹,指不定要欺负到哪儿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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