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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月,两月,三月,桃花开了,又谢了;四月,五月,六月,宫墙竟然要新修了;七月,八月,九月,哗啦啦的雨下了大半个季节;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又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p></p>
<p>匆匆忙忙又是一年,公子小白和公子纠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半点声响都听不到,反倒是太子诸儿,一天更比一天名声大,直到来年五月,僖公老死病榻,太子继位,成为新君。</p></p>
<p>小白在书庭里呆了整整七天,拄着下巴看了满池的碧叶七天,终于打算离开。</p></p>
<p>“公子,一切小心,走了就别回来了,王家是什么情分都留不住的。”</p></p>
<p>一扇老旧的偏门后,从里只能看见一角衣摆,在夜色里分不清颜色,地面上只有浅淡的的月光,杂乱生长的花草憋闷着声,枯藤挂在墙头也没人理。</p></p>
<p>他点点头,一身轻便黑衣,接过递来的包袱。星光漫天却黯淡无光,按部就班的出现在死气沉沉的天地间。</p></p>
<p>“公子,该走了,时间来不及了。”一人从马车里探出头催促道。</p></p>
<p>小白低下头,看向面前的人,抱着包袱,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转身挥了挥手,跳上马车。</p></p>
<p>莫公公笑着点头,不停轻摇着手。马车很快就调转方向,哒哒的跑了起来,在深夜里隔了好远都还听的清楚。黑发里白发杂生的公公看着空挡的路道放下了手,静悄悄的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才转身关上了那扇吱嘎作响的旧木门。</p></p>
<p>马车摇摇晃晃,半夜里一路狂奔,到天亮时候,已经跑出齐国的都城好些距离。小白闭着双目,整夜下来都没有真正睡着,一旁的人掀开车帘,明晃晃的光刺入,他才发现已经天亮了。</p></p>
<p>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绿林,有鸟儿扑棱着从林间飞出,成群结队,很快就离开视线,大片的树林后是层层叠叠的山,覆着鲜绿的外衣,规规整整,偶有生出的两三角乱枝,一眼就能注意的到,但隔得远,看的模模糊糊。</p></p>
<p>车帘慢慢垂下,那人松了手,放在膝上,安然自若的和他对视,说:“再过半天就能到莒国境内,那时候,新君再想追也不可能了。”</p></p>
<p>他点头,移开视线,呆呆的坐着,什么话也不说,身旁的人摇摇头,又掀起帘子来看,感觉到光微微刺眼,他却没有动。</p></p>
<p>马车又走了很久很久,渐渐地不那么颠簸,四周也有了些人声,再走一会儿,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好像从什么世外之地走到了人间俗境,原来能听见的马蹄声全部成了口音陌生的叫卖声。</p></p>
<p>车夫从马车跳下,牵着马身上的缰绳走在了前边,对着拥挤的人群不厌其烦的说着‘让让’,这样又过了好些时候,坐在马车里也感觉到外面的光线暗了下来,车夫才安抚好马,帮他们打开车门帘。</p></p>
<p>“客人,到了。”</p></p>
<p>小白立即从车内下来,背着包袱,将手递给后下车那人,扶着他从车上下来。那人拿出钱币放入车夫手里,车夫笑着点头,拉着马朝前走了。</p></p>
<p>两人下车的地方正有一家门面不大的客栈,门上还贴着一对有些旧了的对联,咋一看过去,就像是一户普通的人家,若是没有插在楼上的一面写着‘东来客栈’商旗还真是不一定认得出来。</p></p>
<p>门外也没有迎客的小二,要是恰好看到就进去坐坐,要是没有注意到那也就算了,不一定要谁都来掏掏腰包。</p></p>
<p>那人将店门外看了个仔仔细细,回头看一眼,才领着他走了进去。</p></p>
<p>店内正和预想一样,一眼看去只有两三人,坐的七零八落的,也没点什么菜,都是一壶茶或一壶酒,多的就只要了一盘花生,看来都是偶然发现来歇歇脚的。</p></p>
<p>他直接领他上了楼,老木梯踩得吱嘎作响,在安静的客栈里显得尤为刺耳。柜台的伙计始终头都没抬一下,照在烛火下看的书简好像并不是账目。两人上了楼,一排看去就只有四五间客房,分为两排,中间是一间单独的稍大的。而他们正好停在那大间的房间门口。</p></p>
<p>“公子就安心在这住下,这是我年轻时候经营的一家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伙计还是撑了下来。”</p></p>
<p>这样便说的通了,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开店,也不看重生意,伙计见着他们连头都不抬,他看的那书果然不是账本,大概是看入了迷,都没察觉他们。</p></p>
<p>“老师,”他喊道,沉默半响又道:“多谢。”</p></p>
<p>“有什么好谢的,我既然是你的老师,那就该在这种时刻为你出谋划策。”鲍叔牙笑笑,帮他推开门。</p></p>
<p>桌上点燃的灯火晃了晃,即使是比其他的房间大,也没有多大,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镜台,一张桌子,还有许些能活动的空间,若是那小些的房间怕是刚刚好只能放下家具,再多就是进出的空间了。房间虽不大,但干净整齐,房间的右面有唯一的一扇窗,看到的是隔壁乌蒙蒙的房墙。</p></p>
<p>“老师。”他又喊,却没有下话。</p></p>
<p>鲍叔牙摇头,一脸淡漠:“公子,你是齐国的公子,你被人这么称呼,是因为将来有一天会成为君王,既然如此,就无需关心任何与你的大业无关的事,鲁夫人的事你做的很好,以后也要这般,才有机会——”</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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