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风玉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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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昭哀哭阵阵，好一会才道：“如此深仇大恨，来日必报。小山哥哥，你可知爷爷生前还有何遗愿？”</p>

嵇源紧握住她的手道：“他老人家的遗愿必将得偿。流光，自当下起，我将一生一世伴你左右，生同衾，死同穴，终始不渝。”</p>

赫连昭知祖父生前将自己托付予他，既欣慰又感伤，见嵇源目光坚定，情态恳切，胡乱抹了抹眼泪，紧紧回握住他的手道：“小山哥哥，我从未告诉过你，祯王去前也嘱我照顾你。当时我尚不知你我缘分，却也答允了他。而今我既已得你一心一意，也自当终始若一，白首不离。”</p>

嵇源欣喜若狂，扶起赫连昭，二人忘情相拥，心有灵犀，何需多言？自古情起至深，于无声处最动人，皆因万事万物至臻之境均为不可言说。</p>

二人拥了许久，嵇源轻声道：“流光，我虽知劝你‘节哀顺变’徒劳无用，可既已探得助你恢复康健之法，我自是一刻也等不及，现在就想替你医治。”</p>

赫连昭道：“我知道。无论我如何痛哭哀泣，爷爷也回不来了，而谋害他的那帮奸人却仍逍遥于世。赫连氏只余了我一个人，仇者虽多，我必一一手刃。</p>

现如今你有爷爷的内力在身，助我疗伤，我自然放心得很。只是万莫勉力而为，来日方长，一次未成，还可多试几次。”</p>

嵇源心想，流光怕我伤身，便说出这番话来宽慰我。可她如今不堪摧折的样子，哪里经得住多试几次呢？襄侯对我寄望甚深，流光又如此体恤，我没有不成功的道理。</p>

于是他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我知你信我，放心，你必当恢复如初。”说着将赫连昭背倚墙壁坐正，接着盘腿面对她坐下，双掌抵在她胸前。</p>

二人闭目凝神，心无杂念，发肤身体似化虚无。不多时，赫连昭便觉缕缕气流自百骸六藏悉数钻出，身子轻若鸿毛，感官尽失。她正觉自己业已羽化飞升，忽然胸口犹如挨了两记重拳，发出一声闷响。</p>

逃散的真气不疾不徐地注入到体内，她立刻觉得元神归位、魂魄落定，只是胸前灼热，真气上涌，犹如泰山压顶，几近窒息。</p>

她觉得嵇源双掌微微颤抖，知是正值紧要关头，不敢大意，静心匀息，浑然忘我。她于熊熊真气重压之下乍然放松，身体不自觉地默运起无形无隅诀的心法，那股积压在胸口无处释放的真气正好寻到了一个出口，按她的运气方向便往膻中穴猛冲。</p>

她刚觉胸口一阵翻涌，嵇源连忙运力将大半真气黏在掌上，赫连昭知道自己险些命丧当场，当下便徐徐运气，不敢妄动。</p>

她与嵇源心意相通，只觉真气源源不断地自嵇源掌中注入自己体内，顺经脉行走。所到之处，有如好风借力、平步青云，血气畅通、经脉舒张，劲道气力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太重，伤身吃力，慢一步则太少，耗体费神。</p>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方觉胸前真气各归其位，如释重负。她略做吐纳，见收放自如，知是成了，便轻声道：“小山哥哥，撤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