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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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过路客说完这句，丢了碗筷，面露凶相朝叶北扑来！</p>

千钧一发之际，叶北眼疾手快拧掉了酒水瓶盖。</p>

一股异香钻进夫妇鼻子里，这痴男怨女齐齐安静了下来。</p>

“这么大脾气？不就是没吃够嘛。来！今天叫妹子陪你们好好吃一顿！”叶北放下背包，一手拿着酒往桌边走。</p>

这两只过路客也像是中了迷魂香，看着叶北手中的酒液如见琼浆玉露，两眼发直，被叶北引去小桌，安安静静坐了下来。</p>

咚——</p>

酒瓶落桌，声似惊雷。如惊堂木敲定，夫妇回过神来，皆面露疑色，心生提防。</p>

叶北喊道：“丫头，来，坐下。”</p>

王玲希唯唯诺诺地打量着那对夫妇，见地板上纸钱拼作一个【死】字，提心吊胆地凑了过去。</p>

又听见夫妇在窃窃私语。</p>

“老公……他什么人？”</p>

“我还想问你呢……”</p>

“他为什么来？”</p>

“不晓得。”</p>

“这个丫头你认得？”</p>

“不认得。”</p>

“不认得你还让她进门？我天天去扯她头发，捶她脑壳都赶不走。你也不帮我！？”</p>

“一个姑娘家家，住两天怎么了咯？”男人的语气像是做贼心虚。</p>

“我看你就是喜欢年轻的！死了也不安生！”女人语气带着嗔怪。</p>

玲希在桌旁坐定，内心发憷，自己就是和这些“东西”共处一室，想起这两天夜里做的噩梦，内心一阵后怕。</p>

娃娃眼中透着好奇，从桌下跑出来，蹲在叶北身边，看这奇怪的叔叔正倒腾背包。</p>

“娃，回来！”女主人一把扯来孩子，紧紧抱在怀里。</p>

不一会儿，叶北便从背包中搜罗出大把宝贝。</p>

听叮叮当当的响声，桌上的大空碗里落了五谷，腊肉杂食瓜果也跟着上桌。</p>

娃娃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别说供品了，这两年一家人连老鼠都没见过，更别提肉了。</p>

“还有？还有！”</p>

男主人目不暇接，看古怪的来客往返在背包和饭桌之间。</p>

“莫去拿！陌生人的东西不要吃！”女主人打落孩子的手，可自己眼睛里也闪着异色。</p>

糕饼、糖果、河蚌、鱼虾——按照宴桌等级来算，这是给妈祖神的供品。</p>

“还有位吗？”叶北手中提着两条大肘子，“不忌讳肉食吧？没学佛的？”</p>

桌旁三鬼一人齐齐摇了摇头，小娃娃也挣开妈妈，跑去厨房拿来碗。</p>

男主人见桌子太小，把里屋的床头柜搬来了。</p>

等东西布置完毕，叶北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人。</p>

但是没有一个人动筷子。</p>

叶北往供桌上放了四个酒杯，给几位客人满上了。</p>

清澈的酒液落入杯中，看三口人鼻头耸动，喉头冒出生津来，伴着腥臭的血水都快淌到下巴了。</p>

“大哥大嫂好！”</p>

叶北突然吼了这么一嗓子，桌旁是人是鬼都吓了一跳。</p>

“喊什么喊！你！来干什么的！”男主人接了话茬。</p>

叶北内心一喜，这钉子户终于肯交流了。</p>

“大哥，刚才这么闹这么一出，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p>

“哪个晓得你是干什么的！大晚上放的什么歌，扰人清梦……”男主人阴着脸，郁郁不快。</p>

叶北举起酒杯，直言不讳：“我是个阴阳先生，除灵的，除灵你们明白吧？”</p>

此言一出，一家人做防备状，皆是一震。</p>

“来了……还是来了！老公。”女主人慌张地看着男人。</p>

叶北接着说道：“大哥大嫂，刚才有冒犯的地方，我也不提啦，都在酒里啦。”</p>

说罢，他便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p>

“爽！~~”</p>

喝完叶北抹抹嘴，瞥见一家人眼巴巴地盯着桌上一个个酒杯。</p>

“喝啊，别客气，都给你们准备好啦。”叶北招手示意。</p>

“爸爸……我饿……”娃娃扯着男主人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糕点。</p>

“吃吧……吃吧……”女主人心疼孩子，“多吃点儿。”</p>

“等会！”男主人一拍桌，整个房间都跟着震了一下。</p>

玲希在一旁咬着指甲，神情紧张。</p>

男主人狐疑道：“除灵的，你想干什么？”</p>

“我要行善积德，送你们投胎。”叶北实话实说。</p>

“投胎？你要拆散我们一家？”男主人瞪圆了眼，怒不可遏，手臂上暴出道道黑筋。</p>

“对，大哥。”叶北也是一巴掌拍在桌上，娃娃刚想去拿苹果，叫叶北吓得手也缩了回来。</p>

叶北离鬼魂极近，差些碰上男主人的鼻子。</p>

“我要拆散你们一家。你还有什么心愿？说出来吧！”</p>

叶北将酒杯推到男主人面前。</p>

男主人一时气短，也不晓得如何面对这阴阳先生。</p>

“我……我……”</p>

这阴阳先生的灵体熠熠生辉，找不到半点阴霾败害的地方，他哪里来那么强的勇气？</p>

“大嫂，受苦了。”叶北往女主人桌前推去一杯酒。</p>

女主人抓起酒杯喝了个干净，放下杯盏时，脸上的凶相去了大半，表情也渐渐变得委屈起来，一身满是油污的常服居然化作嫁衣，容貌也变得年轻起来。</p>

“我刚过门时，你和我说的不是这样……老公……你不是这么说的……”</p>

男主人恶狠狠地朝叶北吼道：“你蛊惑我老婆？这是什么邪法？”</p>

“你老婆真棒。”叶北翘着食指，话里都是流氓无赖的痞气。</p>

“你！”男主人刚想发难——</p>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啊！亲爱的……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女主人……不，这个时候应该叫她新娘。</p>

新娘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地模样，妆都哭花了。</p>

她的新郎愣在原地，放下了拳头，再也没力气抬起手。</p>

新娘拭着眼角的泪。</p>

“我们死了好久啦，连墓都没有……”</p>

“娘家人肯定以为我和你跑了，爸爸还说我瞎了眼，和我断了干系……有谁会记得我们呢？”</p>

玲希坐在一旁不敢吭声，偷偷端着酒杯，像是要给自己壮胆似的，一饮而尽。</p>

“来！大哥，小妹敬你的！”叶北趁热打铁，同男主人说，又给娃娃递去水果。</p>

苦酒入喉，这凶厉的丈夫也成了新郎模样。</p>

“这是……什么？”</p>

原本夫妇俩也想过偷偷去楼下的饭堂超市偷些供品，奈何纸片一样的灵体吃不下任何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