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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有圣旨前来,欧阳一敬等人都停下唾骂,张齐趁此机会,挤开人群,抹着汗水,对着那传旨太监愤愤不平道:“尚公公,你可都看到了,这些人在上衙之时,擅离职守,聚集于此辱骂下官,有结党之嫌,下官要上本参他们一本,还请公公为下官作证。”
欧阳一敬等人一听,立时就怒了,当下就要围上来喷死张齐。
传旨的乃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尚文。
见此场面,尚文翻了个白眼,幸灾乐祸道:“咱家是奉皇爷之命传旨,诸位台谏相争可不干咱家事,待咱家传完旨后,诸位台谏继续。”
言罢,面色一正,尖着嗓子道:“张齐接旨。”待张齐跪下后,继续道:“传陛下口谕,徐阶辅弼首臣,忠诚体国,朕所素鉴。张齐辄敢肆意诋诬,姑调外任用,即日起不复为户科左给事中,钦此!”
跪在地上的张齐顿时面如灰,汗如雨下,怎会如此?陛下不是心恶徐华亭那老匹夫吗?
“圣命无过陛下。”欧阳一敬等了听了皇帝口谕,朝着午门方面拜道,而后又鄙夷地看了仍自跪在地上不起的张齐,鱼贯出了户科值房。
而尚文传过旨后,一双小眼盯着欧阳一敬等人,嘴角微露笑意,看也不看摊在地上的张齐,施施然回宫复命去了。
……
西暖阁,隆庆皇帝刚令尚文去传旨不久,司礼监便送来了徐阶的辩疏。
张齐的劾疏引得朝野议论时,自也传入闭门不出的徐阶耳中。
徐阶闻得张齐劾疏所言,立即就写了一道奏疏,辩解张齐论劾。在徐阁老看来,张齐这劾疏远远要比自家那不成器的弟弟所上密奏要险恶的多。张齐所言,非只是指责他不忠不信、擅权威福,更是对他入阁后的功业全盘否定,这如何能忍?
但见徐阶辩疏之中,对张齐所言一一进行辩驳。
针对张齐劾疏中说事世宗皇帝十八年,神仙土木皆阶所赞成。及世宗崩,乃手草遗
诏,历数其过,徐阶辩解道永寿宫之毁,臣因见先帝宸居无所,圣衷焦劳,又系成祖文皇帝旧宫,孝子慈孙,似宜修复,委实不能谏止,亦无所逭罪……,永寿宫是成祖皇帝旧宫,修复永寿宫,体现了先帝是孝子慈孙,这实在是不能谏止啊。至于遗诏之事,虽是出于臣手,但臣只是代先帝言也。更何况,这遗诏颁布之后,百姓万民莫不感动啼哭,称颂先帝的圣明、陛下新政的仁德。
针对阶与严嵩处十五年,缔交连姻,曾无一言相忤。及严氏败卒,背而攻之,阶为人臣不忠,与人交不信,大节已久亏矣,徐阶辩疏中道,臣与严嵩同官,严嵩位次在先,他当然不能完全与其相违背,在严嵩势大之时,他也只能在中间劝谕调维,这才保护了很多忠臣啊。
至于严嵩父子事败获罪,乃是御史邹应龙、林润等,据公论以劾奏于外,三法司、锦衣卫按公法以议拟于中,先帝秉公道以主张于上,又怎么会成了是因为我的攻击造成的?而严嵩虽与我是亲家,但从古以来,都是大义灭亲,以国家为重,按照张齐的说法,难道当臣子的,必当不用想着为君上效忠,而是只想着私友亲戚吗?
更绝的是,对于张齐指责他比者各边告急,皇上屡廑宣谕,阶略不省闻,惟务养交固宠,徐阶更是将锅甩在天上,在辩疏中说道:古之宰相,兼综庶政,自宋以后,兵事属枢密,用兵机宜,已经不关宰相的事了。
而我朝革宰相、设六卿,兵事尽归之兵部,阁臣之职,止是票拟。凡内外臣工疏论边事,观其缓急,拟请下部看详,及兵部题覆,观其当否,拟请断处。间值事情重大,拟旨上请传行,阁臣的职责也就是如此了。去年陛下询问秋冬边防,中间行之力与不力,乃在边臣,不是阁臣所能替代。若是臣像张齐说的那样,去边镇巡边,恐怕张齐又会说我越俎代庖了。
至于张齐说天下惟知有阶,不知有陛下就更是个笑话,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会有人不知道大明之主谁吗?
徐阶辩疏最后说道至若臣之官职,伏乞圣明削夺,以谢言者,请陛下让我辞官吧,以写上疏弹劾
我的言官。
隆庆皇帝耐心看完徐阶整封辩疏,不由被徐阁老避实就虚,打太极、甩锅的本事赞叹不已,居然连阁臣不用管边事的话都说出来,可也让他愈加心怒,难怪大明边事会靡费至此,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不作为的首辅啊。
不过隆庆虽是心怒,却还是没有批准徐阶的辞呈,而是令其立即出府视事,不必再辞。
直至去六科值房传旨的尚文回来复命,隆庆皇帝听了尚文所言,在徐阶再上一疏乞休时,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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