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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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答她的却是尖锐的刹车声，还有玻璃破碎时的哗啦声，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她的心一瞬间沉到谷底。</p>

惊慌地对着电话大声唤着：“苏夜苏夜出什么事了？”</p>

雨帘中，一只沾满血的手挣扎着伸向落在一旁的手机，血混合着雨水顺着苏夜的额向下滑落，那样妖艳的美，却透露着死亡的信息，他捏紧了电话，安慰着说：“没事，我要休息了，小北，晚安。”</p>

“混蛋”郁小北破口大骂，“什么叫没事？我明明就听见声音了，你当我是傻子吗？苏夜你给我醒着，不许睡”</p>

“你在为我担心。”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时的声音，拂在她的心间，却那样疼，“小北，我好开心，你也像关心他那样关心我，我很开心。”</p>

她急得掉泪，这种情况下，他干嘛还说这么让人难受的话真是混蛋混蛋。</p>

“混蛋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岂不是要做寡妇了？”她怒斥着电话那头的人，企图给他活下去的意志，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另一个人忽然阴暗的面容。</p>

苏夜艰难地保持着清醒：“小北，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我离婚了吗？”</p>

“离你个头啊”她继续骂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离婚了？”</p>

他如释重负，血染红了他的笑容：“小北，那你等着我，来接你回家。”</p>

她鼻尖一酸，险些落泪：“好，你也不许睡过去，我在这里等你。”</p>

“嗯。”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光影之中，只能听见救护车笛鸣的声音，越来越近</p>

“喂，喂？苏夜？你说话啊”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苏夜会出事，一定跟她有关，如果不是因为他，他就不会伤心难过，就不会喝醉，就不会出车祸，说来说去，错的都是她</p>

见她失态，苏莫抽过她的手机，拧眉问：“出了什么事？”</p>

她哑着声音答：“他出车祸了。”</p>

“他命硬，不会有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那样炙热，险些烫伤他，苏莫的喉咙动了动，她方才的话像一根刺，直直地往他心窝里捅。</p>

他知道，有些话，他不应该说，一旦说出口，他和她之间的和谐和信任就会裂开一个口子，随着越来越多的矛盾，那口子会越来越大，最后，就会像以前一样，造成极大的误会，最终失去她。</p>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小北，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p>

她抬起哭红的眼，迷茫地问：“哪句话？”</p>

他隐忍着，刻意忽略心里的烦乱：“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和他离婚吧。”</p>

“为什么这么说？”郁小北有些不悦，方才那些话她不过是为了稳住苏夜，好让他能够有更大的存活机会，没想到，却引来苏莫的猜忌，“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是不是？”</p>

“不是，我只是”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银色长发扫过她的面颊，“小北，我只是怕。你知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人难熬。”</p>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先回去看看他吧。”她避开他的目光，沉默着收拾穿上鞋。</p>

无论是什么原因，苏莫的那句话都让她觉得心寒，他们之间不是应该彼此信任吗？就这样小小的一句话，却打破了两人之间完美的感觉。</p>

抵达S市，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p>

郁小北慌慌张张地跑进医院，却被守在病房外的保镖拦住了，这批新换的保镖并不认识她，公式化地将她挡在外面。</p>

不过还好程奥刚从病房里出来，瞧见她，眼睛一亮：“夫人，赶紧进去，他刚醒。”</p>

那几个保镖这才放行，郁小北站在门口，反而有些犹豫，这场景似曾相识，也是这样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这样窒息的死亡气息，她伸出手，指尖轻触在门上，却没有力气推开它。</p>

她不知道，推开这扇门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p>

回头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远处的苏莫，她咬了咬唇，用唇语对他说：“相信我。”</p>

说完之后飞快地转过脸去，手一用力，房门被推开了，病床上的男人安静地躺着，在瞧见她的瞬间眼眸闪过一丝光，那眼神就仿佛是一个在孤岛上等待了许久的受难者忽然看见了一艘轮船，那样炙热。</p>

她的脚步忽然就退缩了。</p>

她害怕，他会忽然问她昨晚的那些话究竟算不算数。那她，该怎么回答？</p>

可是事与愿违，她越是害怕，那事就越要发生，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想好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苏夜的话便朝她打来：“小北，你昨晚的话，是真的吗？”</p>

他的眼里流光溢彩，她不忍心看见他的眼眸忽然黯淡下去，她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她故意岔开话题：“你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p>

“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苏夜垂下眼去，将情绪藏进眼里，是他多心了吗？她这么问是想岔开话题吗？</p>

“哦。”她低眉看他，即使是病着，也没有影响他的英俊和高贵，只是他的唇显得太过苍白，使他看起来有些哀伤，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数落出来，“昨晚，你为什么酒后驾驶？很危险你知不知道”</p>

“我知道。”他并不看她，只是静坐在原处，睫毛在面颊上投射出一片灰色剪影。</p>

她白他一眼，有些无语：“知道你还这么做，我的总裁大人，你是脑袋短路了吗？”</p>

“呵。”他却低笑，“郁小北，失忆后的你还真是可爱，总是冒一些好笑的话出来。”</p>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她偏着头看他，窗外的日光透进来，勾勒着他高贵的轮廓。</p>

她十分好奇，失忆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p>

“你以前，很敏感，也很尖锐，总之，让人无法靠近。”他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尖锐黑暗的岁月，她依旧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而他，依然为了留住她而做一些残暴卑鄙的事。</p>

她更加好奇，她怎么会敏感而尖锐？</p>

“那，你告诉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她凑近他，想要了解那段被遗忘的过往。</p>

不过，苏夜却住了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侧过脸来，逆光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小北，昨晚你说的话是真的吗？”</p>

她被问得僵住，心也跳得飞快，告诉他不是真的吗？</p>

多残忍</p>

她狠不下心来</p>

可是，如果她说是真的，是不是就会继续被他禁锢在身边，那苏莫呢？她才刚刚告诉他要相信她啊</p>

“我”她低下头，绞着手指，心里慌乱一片。</p>

苏夜耐着性子看着她，她的长头发遮住了她的面颊，只能看见她颤抖的睫毛，在清晨的空气中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蝶。</p>

“我昨晚说的话是”她咬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p>

“是真的。”</p>

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郁小北错愕地回头，看见苏莫一脸淡漠地站在门口，他的银发被照得格外耀眼，让人恍惚。</p>

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是她听错了吗？他刚才说了什么？</p>

“你在说什么？”她抿了抿唇，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怒气，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她昨晚的话是真的，苏夜，你的妻子我玩够了，就不替你守着了。”</p>

啪</p>

郁小北控制不住地给了他一巴掌，是谁在离开前还说着山盟海誓的？现在却说出这种话来，让她情何以堪</p>

“苏莫，你混蛋”她控制不住，扬手就要给他第二个耳光，却被苏夜从身后捉住了手：“你冷静些。”他的身上还穿着蓝白色的病服，身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而溢出血来。</p>

“你叫我怎么冷静”郁小北红了眼，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苏莫说出这样的话来，“昨天你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出尔反尔了？你不是说等你处理完了所有事就带我去旅行吗？”</p>

他的左脸上被打出红红的指印，火辣辣的感觉在面颊上蔓延，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反而嘲讽般地对她说：“郁小北，我看你是疯了吧，男人说的话怎么可能信？我和你，不过玩玩而已，你又何必当真。”</p>

郁小北懵了，愣在原处看着她深爱的人的脸，甚至没有力气抬手再去打他，身后的苏夜皱紧了眉，言语冰冷：“你敢玩弄我的妻子，苏莫，我要你付出代价”</p>

他舒眉一笑，摊开手来：“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这么上心吗？就她这样的女人，街上一抓一大把，你若是需要我随时给你介绍。”</p>

“不需要。”苏夜绷紧了脸，指着房门，下了逐客令：“麻烦你给你滚出去。”</p>

他轻笑一声，笑容邪魅，目光再没在她脸上停留，潇洒地转身，白色衣炔被光照得透亮，仿佛喜马拉雅山上最纯净的白雪，带走了她所有的企盼。</p>

隐约中，她记起什么时候，也看过这样一抹绝情的背影，让人心痛。</p>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缓缓蹲了下去，黑发垂下，遮住了她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庞。</p>

“你怎么了？”苏夜顾不得自己的伤，俯身想要将她扶起来，她却执拗地蹲在原地，抱住了膝盖，喃喃低语。</p>

声音很低，他几乎听不见，凑近了耳朵，才听了个仔细</p>

“我好痛，苏夜，我好痛。”</p>

撩开她的发，才瞧见她额角一片汗水，她紧紧蹙着眉，嘴唇煞白，他忽然就慌了手脚：“哪里痛？”</p>

“头，我的头，好痛。”她伸出一只手无力地扶住他的手臂，痛苦地呻吟着，眼前泛着白光，一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却流失得太快，根本抓不住那些她想要的信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