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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早就怀疑高仙芝还活着，知道吕东来数日不吐一字后，便亲自出面请了高仙芝来。</p>
“事情总要有个了解。”高力士如是对高仙芝说道。</p>
“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他呢？乌鸦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p>
高仙芝所说的他，并非是指财神，这一点高力士也很清楚。</p>
“老皇爷希望他自己站出来，”高力士叹道,“你说他会自己来吗？”</p>
“他的心思难以捉摸，不过，要看他的反应，得先把八面财神打掉。”</p>
“你之前跟财神没见过面？”高力士问。</p>
“没有，八面财神也很喜欢搞幕后操纵那一套，除了老狐狸自己，乌鸦中应该没有别人，见过他的真面目。”</p>
“那就劳烦将军费些心思了，只是，”高力士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老夫答应你的事，恐怕——”</p>
“阿翁多虑了，这件事结束后，我自会带万安离开长安，到一个没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您自己也须多保重。”</p>
高力士笑着送客。长安认识高仙芝的人还是不少的，便把自己的车驾借他，路上也好有个遮掩。</p>
“你真的没死？”当高仙芝出现在吕东来面前时，吕东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p>
“我也没想到低调神秘的财神，竟然是花天酒地的你。”有小吏为高仙芝搬过一把马扎。他坐下来，认真端详着吕东来的脸。</p>
“你能来这里，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把那些人都杀了？”吕东来不解的望着高仙芝。</p>
“他还在。”</p>
“你去见过他？”</p>
“没有，既然他喜欢装出一副大隐于市的闲云野鹤模样来，就让他多自娱自乐些时候呗。”高仙芝的手指轻轻敲在膝盖上，节奏舒缓。</p>
“你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吗？”吕东来问。</p>
“不清楚，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想当皇帝的人。”</p>
“真是糊涂，真是糊涂啊，多少人根本不了解他的心思，却也心甘情愿为他奔波了半生。”吕东来仰起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里透过一束光，并不能带给这阴暗潮湿的地牢多少光亮。</p>
他并没有望向那束光那扇窗子，而是望着黑暗的角落。</p>
那里应该是有一面墙的，但那面墙已为黑暗吞噬，仿佛不存在一样，黑洞洞的，好像通向很远的地方。</p>
“也许，老家伙只是点燃了我们心底深藏的小火苗儿，让我们自己不顾一切烧了起来。”高仙芝笑着。</p>
虽然昏暗，吕东来仍能看见高仙芝脸上从容的笑容。</p>
“你这么说，倒还真像他的风格，小火苗儿，哈哈哈哈，恐怕还有黑暗，贪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p>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高仙芝抓住机会问道。</p>
“他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高——仙——芝——，”忽然有人闯进来，一字一顿的叫着高仙芝的名字，“你竟然还有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p>
闯进来的人，正是薛衣柳。</p>
不是金吾卫门禁宽松，是鲜于燕故意放她进来的，也许她的出现，可以令吕东来多吐露些东西。</p>
高仙芝不认识来人，但看样貌却又好像在哪里见过。</p>
“薛姑娘，你怎么来了？”吕东来关切的问。</p>
“有人告诉我，高仙芝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里，我就过来了。”薛衣柳瞪得眼泛血丝，浑身都在释放着巨大的恨意。</p>
“你——”吕东来看向高仙芝。</p>
“你，你是石国人？”高仙芝看得明白，薛衣柳虽然尽量以胭脂铅粉掩饰自己本来的五官样貌，但那张线条立体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异域女子的风情。</p>
“亏你还记得这世上曾有过一个叫石国的地方，我正是石国左大臣的女儿，不过我知道说这些也没用的，高将军又怎么会把一个俘虏的女儿放在眼里呢。”</p>
当年高仙芝在西域时，曾灭石国、突骑施等，“破九国胡”，威震西域，令西方大小七十二国归附大唐。</p>
高仙芝无言以对，略有愧疚。</p>
“怎么？高将军无话可说么？是不是在高将军的铁蹄下，根本顾不及那些倒在尘埃里的生灵呢？”薛衣柳逼问。</p>
“当年的事是我做下，高某确实无话可说，不过，薛姑娘要想明白当年的真相，恐怕还得问问这位吕先生。”</p>
吕东来听说薛衣柳来自石国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现在听高仙芝这么说，则更是添了几分悲恸。</p>
“真相？呵呵，难道不是你好大喜功，杀我族人灭我家园？”薛衣柳嘴唇咬的渗出血来。</p>
高仙芝看向吕东来，就连薛衣柳也发觉吕东来神情有异，变得紧张起来。</p>
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竟也是当年灭族凶手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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