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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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好！”田瑭笑眯眯的点头，仿佛他就是在等人提出这个问题一样，“搞清楚了为什么雪球是落，而雪花是飘，就能搞清楚什么样的箭矢可以射得更远！搞清楚了为什么雪夜比没有雪的夜晚亮，就能搞清楚为什么军队雪夜行军时会疲劳眼花！搞清楚了为什么雪地比普通环境安静，就能搞清楚怎样喊话能声音更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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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喊话声音更大？”有徒弟提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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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田瑭把双手放在嘴前吹着，做喇叭状，“这样说话，声音会变大，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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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的这些现象我们都曾见到，但其中缘由却未想过，先生可否教我们？”有徒弟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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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都有科学原理，弄明白了原理，你们就能知道为什么天会下雨打雷，为什么地能生长万物，为什么火可发光发热，为什么水又是不可或缺的。”田瑭一步步引导他们，“说白了，你们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五行相生、五行相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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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吸引他们的兴趣，田瑭甚至不惜搬出了董仲舒杂糅进儒家的阴阳五行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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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知道天为什么会打雷下雨吗？难道不是因为天神？”有徒弟提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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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打雷是电学的表象，下雨涉及大气循环。”田瑭说道，“当然，你们现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有学习了科学原理，才能明白这世界上的一切现象都是自然的，根本没有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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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道这些结论不就好了，比如猎人知道用木板运猎货就好了呀，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为什么呢？”终于有徒弟问出了这个核心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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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彻底，已经触及到了东西方文明区别的本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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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文明讲求学以致用，任何问题只要落到实用层面，马上就成为技术，并立刻停止深入探究，若是落不到实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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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明恰好相反，他们的学者不关心实用，认为应用的知识都是匠人的事情，学者应该关注学问本身，在纯逻辑上对毫无实用价值的问题展开纵深追问，形成哲学，并孕育出科学。这叫哲科文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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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十分根本，必须慎重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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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瑭思忖再三，给了一个自认为大家能听懂的答案：“大多数人，只要知道怎么用就好了，因为使用才是实现价值的方式。然而，总需要一些人去研究原理，以便总结出其中的内在规律，发明创造出一些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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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徒弟听得入神，众先生也若有所思，但田瑭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听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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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汉末的儒学还没有宋朝程朱理学那么保守，更没有变成明清那种吃人的礼教。汉末的儒学还是很开放的，从徒弟的踊跃提问中就可以看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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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瑭很满意这一点，稍微有些遗憾的是，这群徒弟看上去都兴趣满满，但是真有悟性并且想学的人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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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并不着急，毕竟科学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和巫术也没有多少不同，都是超出他们认知的神秘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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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课堂气氛还不错，至少田瑭是这么认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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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于雪花的论述继续进行，虽然大家没太听懂田瑭讲述的东西，但是其中的一些问题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大家也对田瑭所说的“科学”有了粗浅的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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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雪过天晴的阳光竟然有些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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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瑭提出告辞，学馆众位先生和徒弟纷纷起身相送。这是尊师之礼，既然听了田瑭一堂课，就该有一堂课的尊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