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仁王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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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青芒追着乌光，木仙君追着陈圣君，双双没入雷海。</p>

雷海之中电光激闪，隐约之间，映照出一只青龙正与一只乌龙的搏杀，雷海之下，撒落阵阵血雨。</p>

乌龙一口咬住青龙，青龙死死抓住乌龙，恍惚中，张仁似乎看见幽暗的雷海之中，木仙君疼爱的看了自己一眼，心有不祥，悲声痛呼：“木叔叔！”</p>

一声巨响轰鸣天地，耀眼的青光竟刺得重陵城所有人都停止厮杀，闭上了眼睛。</p>

久久，一阵腥风吹拂而过，耳边余鸣不止，张仁连忙睁开眼睛，望向天边。</p>

雷海褪散，万里乌云。陈圣君脚踏乌光伫立空中，身上千疮百孔深可见骨，手里提着木仙君的人头，狰狞大笑：“今日我要屠尽重陵，好教世间知晓，逆我则亡！”</p>

天地之间鸦雀无声，就连幽骑将士都心有余悸，停止了攻城，默默退后。张仁泪如泉涌，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往日木仙君的模样，紧紧揣着手中那片青叶，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跟自己讲述父亲往事的汉子，现在人头却是被人抓着手中。</p>

周持节抱住嚎啕大哭的张仁，拉下愣墙头的王伯阳，看着空中的陈圣君，沉身说道：“贼首气焰嚣张，还请圣人带着仁王远遁，我等巴郡臣民，定要与他搏个玉石俱焚！”</p>

王圣人接过周持节怀里哭得不成人形的张仁，轻轻点头，叹息一声：“我带着这小子走后，你就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哎…都是楚人，别再做无谓牺牲。”</p>

周持节从一个已经牺牲的郡兵手中，用力掰出一张长弓，笑道：“陛下任我守土一方，我自有守土一方的责任。来犯之人无论是谁，楚人也好，他人也罢，我丢了城，便是罪人，自当战至身死，以赎其罪。”</p>

张仁停止哭泣，擦干眼泪，从王伯阳怀中挣脱，爬上墙头高处，对着天空怒喊：“你们来此所图不就是我？我若不死，我伯伯自然坐不稳王位。为了一个王位，便要杀死这么多人，你们和禽兽何异？”</p>

发泄出来，张仁心情平复许多，眼角尚有泪痕，心中却再无喜悲。望着城下的杨子安，张仁高声问道：“此刻我尚为大楚储君否？”</p>

杨子安一愣，朗声回应：“殿下当然是大楚储君，无论何时何地。”</p>

张仁回过头来，静静看着周持节，眼神之中有一分欣慰，还有一分敬佩。半晌，张仁对着周持节沉声交待道：“周持节听我王令！待会打开城门，放人入城。”</p>

王伯阳心有所感，连忙说道：“事态并非绝绝，你小子可别想不开。”</p>

张仁轻轻一笑，置之不理，反而遥遥指了指空中的陈圣君，对着杨子安喊道：“我让郡守打开城门，若是之后，这人胆敢杀我大楚一位子民，你便枉做楚人！”</p>

杨子安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周持节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p>

张仁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从重陵城头，对着城外一跃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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