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牡丹，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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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后来，两人竟然都生出一股不愧是你啊的感觉，特别是李南，说道高兴处，周雄还热情地邀请李南明日跟他洛水一游，他可以带李南进入本地“子弟”才能进入的画舫，一同欣赏那飘飘欲仙的洛水女神。</p>

“.......说道神都艳名最炽者，当属牡丹馆上代牡丹，可惜，可惜.......”周雄不由得感叹起来。</p>

“哦？愿闻其详？”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李南好奇地追问起来。</p>

“话说这牡丹馆乃神都一等一之楼馆，两岁选一花魁，皆名牡丹，所选之女，莫不是洛城众女之翘楚，王孙公子为见牡丹一面，不惜一掷千金，而牡丹馆中前代牡丹，于艳名最盛之际，香消玉殒，被人扼死于城外，着实令人叹惋。”</p>

“扼死？？？为何有如是恐怖事耶？”看着周雄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南好奇地追问道。</p>

他也很好奇，这位在洛阳城中闯出大名头的牛首，她的死究竟有什么内情。</p>

“这.......”周雄左右忘了一眼，随机压低了声音，告诉了李南上任牡丹的事情。</p>

牡丹馆是迦楼罗一个重要财务来源，这一点李南是知道的，而前任牛首牡丹在此潜伏，李南也是知道的，据说是她主动要求的，说是灯下黑，但是现在看来，怕不是这么简单。</p>

于是，李南在周雄低声的讲述声中，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p>

若问洛阳城中各色风吹草动，消息最灵通者，下层消息当然是城东的帮派大佬们，而中上层的消息，这些洛阳的世家纨绔子弟，简直不做第二设想。</p>

原来这洛阳的牛首，竟然有些不简单。</p>

此女不知何时入洛，但是十二岁之时，自卖其身到牡丹馆，据说是为了资助某个男人考科举和求官，当了两年的清馆人，面对着楼里妈妈让她接客的压力，苦守贞节，就为了等那个男人考中之后过来娶她，因此还受了不少的苦。</p>

就在牡丹苦苦对抗这各处的压力，守住自己贞节的时候，发觉那个男人离开洛阳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还托人送了一封绝交信过来，大意就是自己今日已经求得官，但是你身陷青楼，怕是有些不相配了。</p>

牡丹接到信之后，大为悲恸，最为痛恨负心郎的青楼女子，也纷纷痛骂这位士子。然后，去岁春日，也是牡丹盛放之时，一舞动神都，成为了花魁的她终于妥协了，正式开门迎客，一跃成为洛阳城的风月场内传说，许多士子都冲着这位“贞女”，不惜一掷千金。</p>

这帮权贵子弟的心情很奇妙，一边赞叹牡丹的“纯真”，一边拼命想办法破坏这种“纯真”，戏文上说的敬她是个贞女，众人只是远观没有亵玩的事情，根本没有出现。</p>

接下来，周雄就用大段的篇幅形容牡丹的美丽和“妙处”，作为府尹的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是周雄想要一亲芳泽，简直不要太容易。</p>

而后，就在今年的上元夜，据说牡丹接到了一封信，然后在上元夜这个青楼生意最好的日子提出想要出去赏灯。</p>

本来这种事，一般的妈妈桑肯定不许，但是牡丹乃是台柱子，所以牡丹馆的娇娇娘就同意了。</p>

没想到，这次出去后，牡丹一去不复还，然后就在三天之后，她的尸体被发现在洛阳城外。</p>

牡丹馆背后之人势力也是极大，失去了这么一块金子招牌，当然大为震怒，洛阳府的衙役，黑道上的各位大佬，都接到了找到写信之人的命令，但是一无所获。</p>

后来，根据牡丹的小侍女所说，她接到的信是“那位”写给她的，邀请她一起私奔，但是牡丹担心自己失了贞节，怕对方不要她，有些踌躇不定。</p>

现在看来，那位看到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美人一点朱唇万人尝，愤怒之下痛下杀手没错了。</p>

于是整个洛阳城的纨绔子弟都怒了，失去了“牡丹”的他们，各自发动自家的势力，发誓要找到那个家伙，让他品尝洛阳“子弟”们的愤怒！</p>

结果一无所获，于是城中不少子弟都怅恨久矣，就连新任牡丹，也被认为不如前任多矣。</p>

这个“牡丹”怕是参与了什么，然后被灭了口，“那位士子”，怕不是跟她接头的人！李南心中有个盘算。</p>

李南很清楚，牡丹消失的上元夜，就是太平秘卫和洛阳诸家的大量人员，诡异出城的那次。</p>

而三天之后，正式洛阳囚牛诡异全部消失的时候！</p>

而紧接着，看着李南一脸“怅恨”恨不得一睹“牡丹”风采的样子，还以为他因为没有办法一亲香泽的觉得有些懊恼，于是他开口安慰道。</p>

“佳人已逝，石安兄不必怅恨，看这满园牡丹，虽然娇艳非常，世间莫与比，但其花期只有月余，正如那牡丹一般，越明年，又有新“牡丹”生矣，未必不如旧牡丹差！”</p>

世家公子对于青楼女子的态度，顿时一览无余。</p>

“处之兄所言极是，是仆着相尔，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啊。”李南感慨之余，吟诵出了名句。</p>

“好！石安兄果然好诗才！”周雄只觉得这两句诗简直写到了他的心里去，随即问起全诗起来。</p>

然后，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半首郎君”让人有多无奈。</p>

“哈哈哈，石安兄诗才天生，半首郎君之名，果然实至名归。”能被这位请来的，身份都不简单，见到李南有悲切之意，周雄也刻意结交，故作怪相的搞怪起来，着重的加重了实至名归的读音。</p>

于是，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哈哈大笑。</p>

“据说那‘牡丹’甚爱花，有人曾多次见其出入城东某花卉坊，亲自挑选，置于室内尔。”见到李南心情稍微好转，周雄又说起了牡丹的逸闻。</p>

“城东，花卉坊？？”李南突然想起了某个已经死去的人。</p>

虽然城东的花卉坊不少，但是李南相信，应该就是木心所在的润物坊。</p>

“嗯？”看着李南面有异色，周雄有些好奇。</p>

“仆游览洛阳，亦前往城东，曾经见一花卉坊，若是牡丹生前所去者，乃是幸事。”李南一副感慨的样子。</p>

“石安兄倒是真性情，哈哈哈。”看着李南的样子，以为他就跟那位陈王一样，彻底被想象中的某个“女神”给迷住，有些害了相思病，暗笑之余，周雄也开口打趣。</p>

“石安兄何必做如是之态，若想之这牡丹之事，过两日吾等前往这牡丹馆，唤来那位牡丹之侍女，一问便知，况且——”周雄的眼睛里露出有趣的神色。</p>

“石安兄怕是已与这‘牡丹’香踪，擦肩而过矣。”</p>

“哦？愿闻其详。”李南看着周雄，心想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牡丹的线索自己错过了？</p>

“好教石安兄得之，此事所知之人甚少，便是仆，亦是偶然得之。”看着李南的急切的眼神，周雄故意卖了个关子。</p>

“究竟是何等秘闻？”</p>

李南也不管自己此时的神色已经有些不对，但是以为李南被自己想象中的牡丹所迷的周雄，倒也并没在意。</p>

相反，他还有一种地域上的优越感，看看，蜀中人就是没有见识，被区区一个死去的洛阳花魁迷得不要不要的，不愧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蜀中蛮子。</p>

于是，在李南期待的眼神中，周雄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让李南如遭雷击的秘密。</p>

“这牡丹自卖其身之前，身边尚有一侍女，为给那士子凑钱，此侍女在牡丹自卖牡丹馆之前，被其卖入另一处青楼，其花名已然无人知晓，但总在那处无疑。”说道这里，周雄语气中带着揶揄。</p>

“好巧不巧，这所青楼石安兄前几日才去过，正是那——”</p>

“金栗馆！！”</p>

李南和周雄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哈哈大笑。</p>

李南这次的笑容，极为畅快和开心。</p>

他这才发觉地府和囚牛的情报不全，若不是今日得知，他还只道这位莫林儿，如同卷宗记载的一样，只与她的上级单线联系，与洛阳牛首并无交集呢。</p>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冒险一次，去那木心被杀的房间看一看了。</p>

因为他觉得，若是解开了木心被杀之谜，就离真相不远了。</p>

牡丹，牡丹。李南看着面前的盛开得肆无忌惮的美丽花朵，心中升起了疑惑。</p>

百花园中最鲜艳的你，究竟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呢？</p>

.........</p>

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p>

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p>

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p>

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p>

——《牡丹》李商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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