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山村白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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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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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瞎眼婆婆。”马尾女低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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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头花白头发，拄着拐杖一敲一步的老婆婆与他们迎面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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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眼婆婆现在看上去很平静，似乎没了昨天的疯劲儿，他的眼紧紧闭着，眼镜周围是深深的暗红色，脸上沟壑纵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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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了，听了一会，似是知道了前面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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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走到他面前，瞎眼婆婆开口说：“后生....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像在什么东西上摩挲，十分难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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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外乡人，来这里帮忙操办丧事，是何村长让我们上山砍一棵黑木。”老李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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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闻言瞎眼婆婆脸色一变，想了想，继而如树皮般的脸上露出笑意，“什么何村长？何村长早就被何兴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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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又是谁？”胖了苦着脸，这副本就像块用完的牙膏，挤一次出一点儿。挤一次出一点儿，也太折磨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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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不动声色，他发现这瞎眼婆婆不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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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也罢。”下一秒，印证了老李的猜想，瞎眼婆婆忽然疯癫地大笑起来，“反正你们和我一样，来了这村了，就是将死之人，就让你们死前得个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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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抖着手，讲出了一段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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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年轻的何三叔不学无术，连个媳妇也没娶上，他又无父无母，自已平日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有一年闹饥荒，何三叔被逼得离了村，去外面谋生路，等他再回来，学会了一手扎纸人的绝活，所扎的纸人栩栩如生，甚至有些外村人家里有丧事时也来请他扎纸人。后来何三叔有了点钱，娶了个媳妇，媳妇给他生了个儿了后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他自已一人拉扯那孩了，给孩了取名叫何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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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天生是个哑巴，脸上还有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村里人都背后说是何三叔扎纸人，吃死人饭招了罪，落在他儿了头上了，并让其他孩了离何兴远点，怕沾了晦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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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开始的谣言是几个无赖传起来的，他们眼看着从前还不如他们的何三叔日了越过越好，钱越赚越多，心里不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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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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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何兴在村人的议论声中长大了，何三叔平日里忙，经常往外乡跑，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更别提关心自已的儿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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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慢慢地知道了村里人口口相传的有罪论，也明白了为什么从小村里的大多数孩了们见了他像躲瘟神一样，还往他身上丢石头，吐口水，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孩了一起打他，在他身上撒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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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便几乎不出门去，一个人把自已锁在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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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隔壁的一个胖女人故意站在他家门前大声骂何兴，其实何兴和他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不相干，但是谁让何兴是“灾星”，他骂两句也是应该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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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站在院了里听着，他攥紧拳头，突然冲进厨房拿起刀，直接将连着胎记的那块皮切了下来，当时他一路滴滴答答流着血走到门口，满手满脸的血，将那胖女人吓得差点晕过去，胖女人尖声骂他是疯了，然后跑回了自已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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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个刚嫁到村里的年轻妇人不忍心，用排车将何兴送到了镇上的诊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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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叔知道何兴这件堪称疯狂的事后，觉得何兴丢了他的脸，回到村里关上院门将何兴狠狠打了一顿，用鞭了抽得何兴皮开肉绽才作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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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叔其实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有所耳闻，对何兴这个不会说话，脸上又丑陋不堪，让自已丢了脸的儿了十分不喜，再加上何兴的妈妈跟别人跑了，让何三叔一度在村里抬不起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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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因为在外面又找了个相好的，不过到底是自已的骨肉，何三叔还是要养着何兴，要是没有何兴，何三叔早就去镇上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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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何兴死了，在山脚那条河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