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 小十三，四哥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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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悦鸣都城中寻常的一个阴天，头顶覆盖多日的阴云甚至有愈发浓厚的趋势，惨白的日头只来得及稍稍露出一个边角，便又被盖住，冬日的寒风变本加厉，只要暴露在街道中，便被刮得脸颊生疼。</p>

可此时却依旧有一大批人拖着病体顶着寒风，等候在一座破庙外边。</p>

这庙实在是凄惨极了，窗棂破旧屋顶透风，门是两扇漏得像筛子似的木片，甚至檐上牌匾都只是块临时找来的棺材板，上面拿墨水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p>

上古神殿。</p>

......完全是个和破庙格格不入的高大上名字。</p>

可人们却窃窃私语着，眼光不住地瞄向门扉内的情形，像是好奇又期待。</p>

无人问津，整日被乞丐流民占据的破庙突然变得受欢迎，这变数是发生在两日之前的，在城中瘟疫再次大规模袭来的当口，突然有传言说城西的破庙中有尊破佛像，只要带上两炷香进去供奉，便会从供桌上倒扣的破碗里得到治疗瘟疫的药丸，药效奇高，一次见效，绝不反复。</p>

当然，这流言便是居瀛神君按着其夙上神的意思放出去的。</p>

一副靠谱的药方，一点有心人的传言，便轻易为其夙上神吸引到了大批信徒。</p>

说流民们急昏了头也好，说他们病急乱投医也好，可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又顽强，脆弱得一场瘟疫就能无声无息地大批死掉，可顽强就顽强在，只要眼前还有一线能活下去的生机，便总要尽力抓住，熬尽一身骨血，也要甩掉满身烂泥，向上爬。</p>

危难之中，人们的求生欲总是惊人，小小的破庙中一时间人声鼎沸香火氤氲，坐在供台上的居瀛神君被熏得泪流满面痛哭流涕，他一手捏着鼻子阻止自己打喷嚏，一手不断地补上碗底下被拿走的药丸。</p>

其夙上神则在神像中微阖着眼，快速收取着那些火光与祈祷声所带来的功德，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神像上的灵光越来越强烈，这一方土地的天空便越发阴沉，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雨，又像是暗藏着惊雷。</p>

居瀛神君扇一扇眼前的烟雾，抹掉眼角泪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对其夙道：“上神，照这速度下去，再有个两三天，你就能动了吧。”</p>

可身旁的上古神却轻笑一声，道，“用不了两三天了。”</p>

没等居瀛神君在这句话里回过味来，便只觉身侧灵光骤涨，耳边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p>

他扭头去看，却不由得睁大了眼。</p>

香火缭绕间，供桌上的破烂神像片片剥落，白衣上神缓缓从中站起，转动一下脖颈，随后睁开一双惊心动魄的金瞳。</p>

他就那么站着，脚下是布满灰尘的供桌，面前是伏地而拜的人类，人世苦难近在眼前，可这上古神只是近乎淡漠地扫视一眼，随后低声唤道，“霁濯。”</p>

都城内忽地卷起飓风，吹开层层阴霾，涤净瘟疫病气，极远处隐隐传来只有上古神一族才能听到的祝歌，缥缈而诡秘，片刻后破空之声传来，一把长剑穿透腐朽屋顶，落到上古神的手中。</p>

修长的手指缓缓握住剑柄，其夙眼中露出灼灼亮光，他信步迈出供台，踩着虚空缓缓走向阴郁天际，而后俯视一眼脚下的整座破败城池，若有所感地看向东荒的某处。</p>

“混沌？”其夙一挑眉，手中霁濯出鞘，只遥遥一挥，万里之外的某处洞穴之中，一颗乌黑的灵珠便啪地一声碎了。</p>

正是执若和君寒所感受到的那处——逸散混沌的来源。</p>

苍生困苦所在，不过是他弹指一挥间。</p>

随后风声骤歇，转瞬间天光大亮，三界内零散混沌皆清，草木重新生长起来。</p>

这是上古神降临世间所带来的恩泽，凌驾一切，应是万古同祝。</p>

解决完混沌，他转眼看向无月的方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p>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待得居瀛从破庙中冲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清清朗朗的天空，甚至这破败都城的街道都一干二净。</p>

白衣神君看着空荡荡的天际，一边震惊于上古神一族的惊世之力，一边想道：</p>

......老子辛辛苦苦帮了他这么长时间，结果这上古神连句感谢都没留，就去找他家的小十三了？</p>

果真是祖传的见色忘义。</p>

与此同时，无月，正在打瞌睡的执若心口骤然一跳，从那棵菩兰底下猛地睁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