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章 此时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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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殿内，执若背靠着殿门，听着外面几人的脚步渐行渐远，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沉寂下来。</p>

她重新走到那片画了阵法的空地上，却没有再端起那碗朱砂，而是伸手用神力幻化出一方木牌，拿了刻刀在上面仔细地刻起阵法来。</p>

殿内烛火无风自动，执若的神情沉静而专注。</p>

直到半个时辰后，执若刻完最后一笔，灵气在小小的一方木牌中流转起来，与地上那已经成型的前阵交相呼应。</p>

她把木牌搁在地上，在前阵中试探性地输进一丝神力，只见光华一闪，两片阵法间似是有了某种联系，木牌上幽幽地飘出来一丝神力。</p>

传递毫无阻滞，这引灵阵便算是成了。</p>

执若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臂肩膀，走到门边上，探出个头来朝外喊道：“将何！”</p>

半山腰处立刻传来一声远远的应和，下一瞬白衣神尊已经御剑飞到了殿门前，冷着脸问她：“何事。”</p>

“脸上不情不愿，动作还是挺快的嘛，”执若笑一声，伸手把那木牌递给他，“拿着。”</p>

将何伸手接过来，问道：“什么东西，给我干什么。”</p>

“把这木牌扔进混沌结界里去，别问为什么，快去干，”执若顿了顿，又嘱咐他道，“小心别被君寒看到，被看到了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p>

将何拧起眉头：“那师尊为什么不自己去。”</p>

“啧，”执若瞪他一眼，“你师尊我要是能去还用得着你跑腿，废话那么多。”</p>

将何听了这话，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继续冷着脸往外走。</p>

“哎，等等，”执若觉得不甚放心，便又叫住将何，“混沌结界旁气息污浊，你不必靠近，只需要把木牌扔进去即可。”</p>

随后她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将何只觉得心口一暖，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蔓延到四肢百骸，顿觉身形一轻，仿佛灵力流转都顺畅起来。</p>

他听见那上古神道：“我把你身上那点神力唤醒了，能帮你抵挡一些浊气，行了，快去快回吧。”</p>

随后殿门哐当一声，再次阖上。</p>

将何呆立一瞬，便也闪身离开了山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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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魔族，混沌结界旁，君寒负手站着。</p>

夜风寒凉，吹得他一身寒气，他却半分未动，只注视着结界内翻涌的混沌。</p>

按时间算起来，此时应是混沌又一次的躁动。</p>

此时距他以阵法压制，阻止混沌逸散不过两日，他便明显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正快速地消耗下去，血脉中出现了郁结的浊气，可他倒没有多痛苦，反而暗自庆幸起来，幸好阿若回了无月，否则这变化必定要被她发现。</p>

他正如此思索着，漆黑一片的荒原中便忽地起了风，结界内的黑气像是被唤醒，猛地活跃起来，左冲右突地想要突破束缚。</p>

一层是混沌封印，一层是他的阵法。</p>

感觉着反抗的力量逐渐加强，君寒立刻凝神聚力，专心控制着结界上覆盖的巨阵，确认一丝混沌都没有泄露出去。</p>

这阵法用了魔族的禁术，阵眼不在阵法上，而是在君寒身上，有他的神识附着，只要他一刻不松懈，阵法便一日不破，混沌便永远被困在其中。</p>

而之后的半月，阵法还会缓慢收缩，直到把混沌聚拢在一处，届时他那把可以与混沌一战的应诀，便终于到了派上正经用场的时候。</p>

虽然计划一开始便不能停止，可君寒到底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心力不足的时候，每当混沌躁动时，魔气大量消耗，心魔便会短暂地蹿出来扰乱他心智。</p>

好比此刻。</p>

随着混沌越来越疯狂，君寒脸色便越发苍白，脖颈的血管中渐渐蔓延出黑色痕迹，瞳仁发红心神不宁，肺腑间一阵一阵地痛，以及心魔在他耳边近乎蛊惑的低语等——都是他要付出的代价。</p>

原本混沌会持续躁动接近半个时辰，君寒也做好了长时间压制的打算，可不过半刻钟后，远处灵光一闪，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到了结界中，暴躁的混沌像老鼠见了猫，几乎是立刻便平息下去，仿佛变成了一潭死水，再无任何波澜。</p>

君寒神色一动。</p>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瞬移到远处的人影身后，那人极其惊觉，立刻回头，两人在黑暗中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君寒忽地觉出一点熟悉来，他低声道：“将何神尊？”</p>

那人影果然停了手。</p>

君寒在指尖点亮一点灵光，借着这细微的光线，他看清了那人，果然是将何。</p>

可将何看清是他，并不如往常一般出言讽刺或者甩脸色，反而转头就走。</p>

“等等，”君寒拦住将何，低声问道，“将何神尊来此何事，是不是阿若......”</p>

将何藏在袖中的指尖一动，可他却记着执若不许供出她来的嘱托，转而摆出一张惯常使用的臭脸来，拿眼角余光不屑地看着君寒：</p>

“本尊闲来无事想要逛逛不行吗，至于师尊？”他道，“师尊怎么了？”</p>

君寒感受一下那玉石的位置，依旧在她手里，依旧在无月，便稍稍松了口气，道：“无事，本君只是想问，阿若她在无月过得可好？”</p>

“好，当然好，”将何显然十分看不惯这魔族对自己师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他脸色更臭，刻意挑衅君寒，“师尊好得不得了，一回无月就把你忘了，可自在了。”</p>

君寒听得这话也并不恼，反而更松口气——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无月就好，其余的都不是大问题。</p>

可将何胸中却提着口气，他看着君寒，觉得实在不宜和他多费口舌，毕竟这魔族心眼多，一不小心说漏什么，被抓住马脚就不好了，于是他立刻一摆手：“本尊还有些私事，就先走了。”</p>

随后也不等君寒回应，干脆利落转身便走。</p>

可待他走后，君寒却微微皱起眉头，思索起刚刚无端进入结界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