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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宵堪惜,玉树枝上雾华浓,微寒。</p>
又是几日光景悄然而逝。</p>
林望奚的伤也已是好得七七八八了,若不贴近细看,倒也看不大出痕迹了。</p>
因而,在萧王府内已是呆了月余的她终于决定,出去看看这迷梦般的盛安城。</p>
是不是……像旁人说的那样繁华富足,纸醉金迷,让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p>
许是少女身量总是要展地早些的缘故,又许是因为将门之女总要长得快些的缘故。</p>
将至十三岁的林望奚,身量与平常束发之年的少年竟也相差无几,就是要略显瘦削些。</p>
因而,叶笙便干脆替林望奚以玉簪固定,简单束了个发。当然,还是因为束发后的林望奚,才有几分男相来。但也只限于俊雅清冷,清致朗润,却无英挺之姿。</p>
但林望奚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淡笑开来了。就这样,便很好了。</p>
从前因着阿爹阿娘,自己还会适时地作一些小姑娘该有的娇憨之态来,现在……</p>
叶笙就只见镜子里的少年郎,皎皎如月,唇畔含笑。霎时,竟有些晃眼。</p>
但她未曾发现的是,青葱般朗润的少年眼里,竟连一丝笑意也无……</p>
冬雪未融,天霁寒朝。</p>
行过回廊,当踏入去正清院必经的那座园子时,林望奚隐约在一片红梅中瞥见了一抹身影,虽未得真容,但林望奚直觉是个美人。</p>
并未听过这位萧王爷有王妃的消息,许是……添香红袖?</p>
这方林望奚正思量着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时,微落后半步的叶笙就已先开了口:“唐姑娘。”语气温和却也带着几分亲昵。</p>
于是那人闻言也便转身望来。</p>
虽有些不敬,但林望奚脑子里的确只有一句诗: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p>
极致的美艳与极致的清冷交织缠绕,竟有些难分高下起来。</p>
只见那女子只微怔了一瞬,便道:“叶姑娘好……小郎君好。”语调绵柔,却让人只觉暖意,而无媚态。</p>
林望奚闻言,也只笑得一脸和煦,微应了声,以作回应。</p>
审时有度,进退从容。</p>
这是林望奚对这个唐姑娘的第二个印象。</p>
显然,这个唐姑娘虽在府中,但却是不曾见过她的,但还是十分自然地开口与她打了招呼,以……她现在呈现出的面貌。</p>
不过,应该也不曾看出她女子的身份,毕竟,叶姐姐还特意替她在脸上略修了几处。</p>
“唐姑娘这是在采梅瓣做……”叶笙见女子手里拎着的木盒,带几分疑惑地开口问道。</p>
毕竟,在叶笙眼里,梅花除了入药与制茶外,也别无他用了。</p>
“今日出来看着这昨夜刚落满地的梅瓣,突然就颇觉可惜,便想着取些来酿酒。我正要说,劳烦你去李叔那儿替我要些酒来呢。”女子笑得恬淡,语调依旧绵软。</p>
“小事,待会儿我便去同李叔说,让竹英待会儿便替你将酿酒的一应用具给你搬到院子里去。”叶笙也笑回道。</p>
“如此,那暮影便先行谢过叶姑娘了。”唐暮影先是一笑,然后便微福了身子,极熟稔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官家女子的礼。</p>
“不过,怕是还要劳烦叶姑娘一件事了。”唐暮影似乎颇感无奈地开了口。</p>
一时间,倒有了些烟火气。</p>
“唐姑娘请说。”叶笙语气温和,心中也并无不耐。毕竟,这样一个人又美,性子又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p>
“来年还烦请叶姑娘替我尝一尝这梅花酿……味道如何。”女子笑得淡然,也洒脱。</p>
但还不待叶笙反应,便又开口对着林望奚道:“若是小郎君不嫌弃,届时也可一尝。”语气依旧温和,笑容依旧恬淡。</p>
却偏偏让人觉不出半分敷衍与不适来。</p>
“……好。”叶笙缓缓应了声,听得出语气有几分涩感与怅然。</p>
“开了春,我便要出府了。到时我自己会做几个小菜以作饯行,所以还望叶姑娘千万要赏脸才是。”说话间,女子脸上笑意似是更盛了几分。</p>
“一定……”叶笙缓缓开了口,脸上也挂着几分笑。</p>
莫名的,林望奚觉得这位唐姑娘似是在用话语宽慰着叶姐姐?</p>
思量间,便听女子又道:“如若小郎君不嫌弃,也一并来吧。”</p>
“我……好。”林望奚唇角一弯,应声道。</p>
本下意识地准备用男女有别来婉拒的林望奚突然就改了口,应了声。</p>
或许,有时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许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p>
林望奚虽与这位唐姑娘是第一次见面,但莫名地,就是不忍拒绝。</p>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啊。</p>
就该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不是吗?</p>
与那位唐姑娘作别后,林望奚便让叶笙先去找李叔要酒了。毕竟,她半月里已是来过数次正清院了。</p>
因着考校之事。</p>
……</p>
正清院虽是主院,但院中摆设也并无什特别之处,至少林望奚着实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p>
反而……和前世她采访过的那位住在北京胡同里,晚年以逗鸟遛弯的老者的院子有几分相似。</p>
本欲入正堂的林望奚突然听见左侧的厢房里里传来了几道声响。</p>
于是顿了顿脚步,转身向声响处走去。</p>
因这脚步声一听便是非习武之人的脚步,所以候在一旁的竹采竟也连眼皮子也未掀一下,只安静地立于边上。</p>
如不细看,似乎屋内并无此人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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