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瑶台风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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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惊昂头，已是漫天烟花镶在眸。</p>

来不及细品它短暂的美和惊艳，前一刻绚烂如星河的烟花，在漆黑夜色中再找不到存在的踪影。</p>

就这样，在光影交叠下，一边顾盼流连空中乍起乍落的美景，一边朝致宁斋走去。</p>

“娘娘又来了给皇上送什么？”</p>

心思略沉入于头顶炫彩多姿的烟花，被对方问起来意间，那个“又”字极为醒脑定心；刘德禄欲接过我手中食盒，我微微尴尬一笑，挡住了他投递来的好意帮衬。</p>

“包了些羊肉饺子。过年了嘛，思来想去，还是这东西最对年味。”</p>

明白了我意思，刘德禄忙抽回手，附和一笑：“对，年夜饭怎么少得了饺子，还是娘娘亲手包的，定能对皇上的胃口。”</p>

在刘德禄为我领路小段时间内，我注意到仍黑灯瞎火一片的致宁斋，不禁把眉头蹙紧了些。</p>

“皇上一直都没出来透过气？”</p>

刘德禄摇摇头，一口担忧也是叹得忧心满满，但或许是顾及我在旁，他终还是选择缄口不言，不敢过多妄议天子当下过于执拗的行为。</p>

走到致宁斋门口，刘德禄替我开了门，我正欲跨槛而入，他忽然有些失礼将我挡住。</p>

我半脚僵在门前，刘德禄忙说上：“娘娘，老奴不知轻重的僭越一句，不管待会皇上作何脾气，请您多多担待包涵些。”</p>

“我知道的，刘总管费心了。”</p>

体会得到对人的担心之重，我简施敬礼后，便跨入了这黑漆漆的致宁斋。</p>

小心翼翼地在其间摸行了段，寻着宫灯所在处，我立马拿出火折子将烛台点着；光明渐渐破开这片凝固已久的黑暗，我猜想着慕容曜大概身处的位置，继续借着这笼小小的光芒，将致宁斋其他宫灯烛台点亮。</p>

“谁让掌灯的！”</p>

书斋最深处那团黑暗中，对抗着忽闯入的光芒，爆发出一句无比恼心的喝斥；被震慑住的我，不小心被手中晃动间溢出的烛蜡给烫住，微微呼着痛，燃着的烛台掉在了地上。</p>

眼见掉落在地的烛台有熄灭的势头，我慌神的躬下身去捡，并不觉地提醒上对方。</p>

“阿曜，是我！”</p>

快速拿起那将熄的烛台，重新扩大开的光亮，将那头躲藏之人照得无所遁形。</p>

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梨花木椅上，形容间不见半分凌乱，可不知为何被这光亮一照，他那满身可令人生惧的天子威，却显得黯淡无光，毫无震慑力。</p>

我恍然懂得，人的气势都是由内而外的，再好的外在修饰，也掩藏不住心的荒凉。</p>

在他彷徨的目光中僵滞了片刻，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无谓的消耗宝贵的时间，我拿出十足迁就的笑，迅速将烛台和食盒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并主动走身边。</p>

攀着他垂在椅子的手，我缓缓蹲下身，为他冷得像冰块的手揉搓生暖，而接触间，感觉到他一点点抗拒在我双手间蔓延，坚持不放的我亦是心酸满满。</p>

“不是说日子久了，迁就就成习惯了吗？今儿个是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围坐在一堂尽团圆，为何独独我们一家子要如此冷冷清清，不得半点欢声笑语？！你是一家之主，年夜饭少了你在席，我和孩子们都过得压抑，觉得心里不圆满。”</p>

触到藏在心扉里的难受，我脸颊卧在他手背间，一心辛酸不住往外涌。</p>

我涩涩道：“明日，我们就要随大历使团启程前往上京了，想想往后的日子苦多乐少，漫漫无期，我好害怕，无比的害怕——”</p>

一时间情绪难以自抑，蹲缩在他身旁的我，渐渐哭出了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