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胡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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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转眼便至，宁翊寰闹着要吃螃蟹，宁翊宸无奈。葱管儿似的指甲点着她的脑门：“宣平这等西北荒芜之地，到哪儿给你找螃蟹去？”</p>

宁翊寰嘟着嘴叫着：“大姐姐我错了我错了！”</p>

她一秋天想着螃蟹，转眼就入了冬去了，螃蟹不螃蟹甚么的也早没了心思，只天天盼着落雪，一天一天盼着，终于落了雪——好大一场雪，卷着风，险些塞住了她的门。</p>

落雪的时候，胡人牧民正忙着给牲畜夏牧场转冬牧场，一场雪卷着风落下来，牲畜死伤一片，连带着死了好些牧民，铜门关外的回鹘蒙古皆是苦不堪言，拖家带口堵在铜门关，乞求天朝开关，施舍他们些过冬的粮食。</p>

老幼妇孺哭声震天，蒙古的牧民哭喊着“长生天”，回鹘牧民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做起了乃玛孜（祷告），教人瞧着就于心不忍，守关的士兵甚至有人偷偷给小孩子塞些吃的，如此惨状实在是见者落泪。</p>

整个宣平布政使司逐级上报，一转眼消息就到了宁琛那里，宁琛按下纸状，只道：“救济可以，开门算了。”</p>

粮食到是发下去了，可等着层层克扣，分到每个牧民手里，也不剩几粒米几颗麦了。</p>

一边说我们天恩浩荡，早已救济过你们了，一边说你们吝啬刻薄，故意置我们于不顾，天朝就这般面热心冷。</p>

接着群臣唤着齐威侯宁琛开关，教宁琛逐个叱骂了一顿：“我宣平近日正闹起义，放了那群胡人进来，要是同贼军沆瀣一气，岂不是引狼入室？真当是愚蠢至极！”下面一干人等不敢回话，其中还有一位回鹘官员，听闻只得叹气了。</p>

燕齐谐坐在陆冥之旁边，冷笑道：“宁琛这个土皇帝到是做的潇洒啊。”</p>

陆冥之略一思索，道：“若当年换做我父亲，定是要开了铜门关的。”</p>

燕齐谐挑眉疑惑。</p>

陆冥之道：“天朝怀柔广博，救济已经差不多臣服的胡人，是彰显大越天威之时，我父亲这等臣子自当以大越颜面为重。”说罢啐了一口，“我都造反了去了，还甚么大越不大越的。”</p>

燕齐谐面露不安，道：“这般下去，只怕要出事。”</p>

燕齐谐的预料不错，不断有饥民饿死冻死，铜门关外尸横遍野，好在冬日，没什么腐烂的气味，又过了几日，关外有饿急了的胡人开始“易子而食”，场面好不惨烈，人心惶惶，十几日后，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去关外发救济的士兵遇上了饥民骚乱，失手打死了几个胡人。</p>

积累已久的民愤突然爆发，原本失去家人又不知何时才能吃上饭，毫无希望的胡人决计不在做天朝顺民了，既然你们不打算救我们，还打死我们的人，那自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