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前尘（薛廷璧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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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然坐在堂屋里吃冰碗子，薛家伯母和自家母亲聊得正欢，谁家的姑娘又定了亲用的翠宝斋上好的头面，宫里赏赐下来的锦缎，外头知了一声一声扯长了嗓子叫唤，她听得烦闷，只想家去瞌睡个半盏茶的功夫，可薛家伯母和母亲的嘴里不停，怕是晚上都家去不得，说不定还会在薛家住下。</p>

“娘亲。”沈晏然唤道，“我想出去顽。”</p>

母亲轻轻摇着扇子：“出去作甚，外头热。”</p>

沈晏然扭扭捏捏扯着帕子：“我树荫下头站着。”</p>

母亲皱了皱眉，柔声道：“晏然，你这穿得，可见不得外客呀。”</p>

夏日中午炎热，她只穿了茶白的立领纱衫，蝴蝶飞在两袖和衣摆上，薄薄的纱衫里一抹雨过天晴蓝，系着杏黄的薄纱月华裙，每一褶上都爬了一株常青藤。</p>

薛伯母道：“都是孩子家，穿了纱衫也不妨事的，小孩子听咱们絮叨也烦，就让她出去顽罢。”</p>

母亲微微笑着嗔薛伯母：“就你惯她。”摇着扇子颔首让她出去了。</p>

沈晏然欢欢喜喜出去了，一路走着，想着到书房去，廷玺哥哥说新压了月季的书笺给她，她穿过长长的廊檐，旁边的池子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荷花，粉粉嫩嫩惹人爱怜，她走到大槐树下的时候站住了。</p>

槐树下站着个人。</p>

她敛衽行礼道：“廷璧哥哥。”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郎背着弓箭负手而立，见她也揖礼道：“晏然妹妹。”</p>

他穿了件豆绿灰鹤啸九霄的贴里，只用护臂收了一只袖口，另一只护臂拿在手里。额上勒着二指宽的二龙抢珠抹额，身姿挺拔。</p>

他见她只着了立领纱衫，这衣裳是向来见不得外客的，他不禁睫毛颤了颤，问：“晏然妹妹这是上哪儿去？”</p>

沈晏然欢欢喜喜道：“去书房寻玺二哥哥。”</p>

“噢。”薛廷璧声音有些落寞，“我当你是特特来寻我的。”</p>

沈晏然不明所以：“玺二哥哥新做了花笺给我呀，所以我才去寻他的，大哥哥你又没好东西拿给我。”</p>

薛廷璧神情微微一滞，将滑到手边的玉簪又收回了袖笼：“我同你一起去罢。”</p>

到了书房，里头坐着那小郎君青衣儒生打扮，正坐着读书。沈晏然欢欢喜喜唤他道：“玺二哥哥。”</p>

薛廷玺转过身来，也欢喜道：“晏然妹妹。”旋即又看见了薛廷璧，也就高高兴兴叫他：“大哥哥也来了？”</p>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对他道：“你瞧我给晏然妹妹做的花笺。”</p>

薛廷璧微笑道：“好看。”</p>

那时薛家的院子真有趣儿，薛家大哥哥二哥哥都在，三个人一起粘知了钓小鱼儿，一晃眼就到了十四岁。</p>

那日母亲带她上薛家之前，忽的转过脸来问她：“晏然啊，你喜欢薛家哥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