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回：换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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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也显现出要入冬的意味来，陆冥之早早便穿了氅，如今骑在马上，丝毫不觉得冷了。</p>

燕齐谐在他身侧，与他并辔而行，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哼些甚么歌儿。</p>

陆冥之问道：“你哼哼唧唧甚么呢？”</p>

燕齐谐终于停了，开口道：“原来宣平胡人唱的歌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了。”</p>

陆冥之道：“离了宣平这么久，都快忘了你会说胡语了。”</p>

燕齐谐长叹一口，笑道：“忘了便忘了，今后只怕也用不上了。”</p>

陆冥之思量一阵，叹道：“那你还是唱罢。”</p>

人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时候，不断地怀念少年时的。</p>

一路平静，再无其他事端。</p>

走时行军迅速，归时行道缓慢，待到回到洛阳之时，已是真正寒风萧瑟起来了。</p>

陆冥之拢了拢狐皮大氅的领口，呼出一口寒气来，道：“今日不再操练，都拾掇拾掇，休息两日罢。”</p>

众人得了令，尽数散开来。</p>

陆冥之朝着主帐方向行走，老远便听见书声，便知是陆士衡。</p>

“孝当竭力，忠则尽命。</p>

临深履薄，夙兴温凊。</p>

似兰斯馨，如松之盛。</p>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p>

容止若思，言辞安定。</p>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p>

荣业所基，籍甚无竟。</p>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p>

存以甘棠，去而益咏。</p>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p>

上和下睦，夫唱妇随。</p>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p>

诸姑伯叔，犹子比儿。</p>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p>

交友投分，切磨箴规。</p>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p>

……”</p>

都学到这儿了？当真是不错。自己果然不适合教孩子的吗？</p>

陆冥之行至主帐中，见陆士衡坐在高凳上，脚垂不到地，便在下头踩了个小杌子。一张小脸板起来，捧着书卷，有模有样地晃着脑袋。</p>

陆冥之轻咳了一声。</p>

陆士衡的夫子先回过神来，行礼道：“见过主上。”</p>

陆士衡见了陆冥之，也跳下凳子来，行礼道：“衡儿见过父亲。”</p>

陆冥之有些诧异，陆士衡原先见了他，通常是先要冲上来抱腿的，何时这么规矩过。</p>

他清了清嗓子道：“都起来罢。”</p>

他二人直起身来，陆冥之便道：“我家衡儿顽劣，多亏了周先生管教，如今规矩多了。”</p>

那周先生再次行礼道：“周某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酸儒，在洛阳城中也不过是给小儿开蒙赚些束脩，讨生活罢了，多亏了主上赏识。衡少爷聪慧，我也不过是略一提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