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回：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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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词中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p>

几曾识干戈！！！</p>

他们的胆子早就碎成了一地疮痍。如同他们身后的河山，终于要破碎在自己的手里。</p>

勉勉强强还没让昭军破坏了他们身后虚假的繁华。</p>

果然，忽然间冒出的护城河水阻拦了昭军的脚步。</p>

已经夜半了，冬日夜里最冷的时候要来了。</p>

昭军兵士渡着冰冷刺骨的护城河水，牙齿格格打着战，浑身上下几乎没了知觉。</p>

忽然他们听到了号令。</p>

众人都愣住了。这个信息明明白白表达着，停止进攻，这是何意？</p>

好不容易攻到了京师，况且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难不成要在这种时候放弃？也不知究竟是个甚么意思。</p>

陆冥之身上裹着厚氅，安安静静立在那儿，眼眸亮如星斗，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倘若不知他是个血海尸山中滚打起来的枭雄，看不见如今是在刀剑无眼的战场，那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儿，牵了马上街，折花一枝，年少风流。</p>

可惜，他陆冥之十四岁之后就再没过过这样鲜衣怒马，门前折花，掷果盈车的日子了。</p>

他道：“不是要停，是要等。只是不前进而已，没下不攻击的命令。”</p>

昭军停止军阵了向前推进的步子。</p>

今冬的京师格外冷，户外滴水成冰，冷风挂在脸上刀割一般，一道儿一道儿剌得生疼。浑身罩着甲胄，只有一张脸露在外头的众兵士冻得脸都快失去了知觉。铁甲胄更是感觉一触碰就会就会冻掉人的手指头。</p>

兵士们涌出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冒着热气，泛起一阵阵烟雾样的白。转眼就和热血融化的雪一起结成了冰碴子，糊在地面上，管它怎么耍无赖，就是黏住成冰，岿然不动。</p>

陆冥之哈了几口气，睫毛上的水珠全结成了冰，挂了一串儿的冰珠子。</p>

他在等，等一个时机。</p>

等一个这样冷的冬日给他们的礼物。</p>

这么冷的天气，倘若只是冻坏人，那可就白白浪费了。</p>

护城河的河水原本就冷，如今这样冷的天气，更是冰得不行。</p>

没多久，这满护城河的河水，刚开始还在奔涌，这会儿却缓缓停了下来。</p>

后半夜了，耳朵都快冻掉了。</p>

护城河最终归复静止，成了结结实实一块玻璃镜，它结冰了。</p>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p>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p>

——《破阵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