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地狱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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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整个世界黯淡下来。</p>

小雨阳眼睁睁地看着阿兰松开了他，慢慢后退，后退着。</p>

阿兰退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依然笑容不减。</p>

他大声地喊着。</p>

可是声音卡在了喉咙，像深水里的鱼一样，就算嘴巴张得再大，也无济于事。</p>

他用力奔跑着。</p>

可是跑得越快，阿兰的身影就退得越快。</p>

小雨阳看见阿兰嘴唇微张，然而阿兰的身后仿佛有无数触角扯着她的身体，不断往后拉。</p>

最后连她的嘴巴也蒙住了。</p>

他只能通过嘴唇的形状大致判断出阿兰想说的话。</p>

“雨阳，我们在地狱边境见，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幽星子，开得灿烂……”</p>

随后，潮水一般的黑暗涌来，瞬间吞没了他。</p>

醒来之后，小雨阳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色的草地上。</p>

草尖沾着晶莹的露水，散发着萤火虫一样淡淡的绿光。</p>

四周都是高耸的枯树，通体黝黑，和脚下的草地一样，仿佛被大火烧过一般。</p>

它们没有树叶，只有摇摇欲坠的枝丫，无力地悬在小雨阳的头顶。</p>

这里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人烟。</p>

小雨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p>

难道，是阿姐说的地狱边境吗？</p>

可是阿姐在哪里？</p>

漫山遍野的幽星子花在哪里？</p>

他有些害怕。他的耳朵用不了了，他的体温也在慢慢褪去，只有眼睛还能看得见。</p>

要去找阿姐了，她肯定在前面等着我的。</p>

小雨阳站起身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p>

举起自己的双手，竟然是最原始的机械人偶的骨胳！</p>

没有皮肤，黄铜般的金属手臂裸露着它的管路，一根一根杂乱交叉。</p>

不止手臂，除了大脑，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材质最低劣的机械人偶！</p>

他看向自己的心脏，那里有一颗不规则的圆球物体，从覆盖其上的骨架和管路下透出一丝微弱的蓝色光芒，好像随时都会熄灭。</p>

这是自己的心脏吗？</p>

为什么它如此脆弱？</p>

你能支撑我，找到我的阿姐吗？</p>

小雨阳适应了这副身体后，开始慢慢往前走。</p>

他想着，也许找到开满幽星子花的地方，就能看到阿姐了。</p>

小雨阳走了很久，很久，路途漫长而单调，仿佛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毫无生气的枯木林。</p>

终于来到一处潭水边上，可是桥断了，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箱子漂浮在同样漆黑如墨的水中。</p>

他找到一根很长的枯树枝，好不容易把箱子够了过来。</p>

木箱被铁钉封死了，有些许重量，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木板的缝隙里还渗着丝丝血迹。</p>

可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背上一根枯树枝，整个人抱着木箱往潭水对岸划去。</p>

双脚浸泡在潭水里，很冰，也很柔软，像无数发丝交织而成一般。</p>

木箱子拨开了黑色的潭水，发出汩汩的吞咽声。</p>

潭水深处，好像有优美的歌声响起，唱得小雨阳昏昏欲睡。</p>

闭上双眼的最后一刹，他好像看到一位身披轻纱的女孩吹着骨玉般的笛子，慢慢向他游来……</p>

梦境戛然而止。</p>

醒来的时候，小雨阳满头大汗，整个人蜷缩着抱着自己，像还在羊水里的胎儿一样。</p>

他的心脏滚烫得快要烧起来，但身上的体温却低得可怕。</p>

头疼欲裂！</p>

过了很久，他才缓了过来。</p>

然后，他在黑暗中隐约见到毕加索偷偷摸摸地爬进了房间，趴在窗台下面四肢张开倒头就睡。</p>

呼噜——呼——</p>

听着悠长像哼小曲一样的声音，小雨阳像发现了新大陆，拿出从以前住处带过来的收音机，蹑手蹑脚地放在毕加索旁边，按下了录音键。</p>

原来，这个胖子也会打呼啊！</p>

以后不听话，就拿这个威胁它！</p>

这时候，他早已全无睡意，干脆脱下被汗水浸得一踏糊涂的外衫，坐到了书桌旁。</p>

台灯打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