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春柳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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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太爷归府，在发妻的张罗下，纳了丫鬟慕和为妾。原配生了如今的老侯爷，王令仪的公公江北；妾室生下了江家二叔江南。</p>

老太爷长年征战，府里就是这一妻一妾带着两个孩子相互支撑着过。</p>

等两个儿子长大些，老太爷不顾一妻一妾的反对，把两个儿子都带去了军营，两个半大小子几乎是在军营里泡大的。</p>

江南道：“我在父亲军营中当兵，与驻扎地的边民打铁匠俞明义相识，后又认识了他妹子俞明花。</p>

那时我和俞明花两情相悦，我去告知父亲要退掉京都原订的婚事。父亲大怒，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被退婚会有什么结局？</p>

但那时我和俞明花已经……已经有夫妻之实，无论如何要为她搏个名份。父亲将我打了一顿，绑着回京完婚，我在新婚夜逃了，盖头都没掀。</p>

回边城之后与俞明花相拥而泣，不论京都的家还是军营我都回不去了，我与俞明花一起在边陲小镇隐居三年。</p>

开始自然是好，后来无比想念军营，想念京都的家，想念父亲母亲姨娘大哥，还有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军营里的兄弟。</p>

我偷偷回京都看望姨娘，也见到了独守空房三年的杨氏，我名义上的妻子，明明是个姑娘家，梳着妇人髻。对杨氏我心有愧疚，这三年是她在照顾姨娘。她倒平静坦然，说既是我回来了，就办和离吧。</p>

姨娘不许，说我一个大男人既已是家外有家，怎么都能活。杨氏一介孤女，和离之后怎么办？</p>

杨氏的父兄是守北疆边境的父母官，虽是文官，与我父亲交好，后来父亲由北境调至西路军，离得远了，但两家父亲的情谊非比寻常。</p>

那时我才得知，在两年前与北匈的战斗中，杨家父兄让百姓走，自己登城，血战而亡，其中包括坚持不走亦留下参战的杨家女眷，全家战死，只余这么一个孤女。</p>

我回边城后，怎么也忘不掉杨氏那张脸，想起来小时候在北境还是见过的。没想到她也来了西北边塞，找到我，送了好多东西，说是姨娘怕我受苦。又对我说不必为难，和离可以悄悄办好，不必告知父母姨娘。</p>

她说自我走后，姨娘牵肠挂肚。她说哪有母亲不牵挂自己儿子，不希望儿子能回家的。是她的存在让大家为难了，也委屈了俞姑娘，所以借着送东西的名义，悄悄来办和离。</p>

我听了心乱如麻，找了个理由拖着，被俞明花知道后与我大闹了一场。</p>

我不能回军营，不能回京都，现在不能回边关的家，要与毫无过错的妻子和离，她还是一介孤女，受尽委屈伤痛，却还想着别人。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p>

苦痛之下喝得大醉，在酒楼墙壁上胡乱写了几句。因为没带酒钱，第二天去酒楼付钱时，发现那词的下半阙被补全了。</p>

问了小二，追出去，竟然是杨氏，她也没料到是我，吃惊之下淡然道别走了。</p>

北匈驱赶北羌至这座边城，许是见城防空虚，准备顺手打个兔子。我边城军民奋起抵抗，我从军多年，虽然此时为民，自然登城而战，却见杨氏也在。</p>

我让杨氏走，她不走，说自己年少时久居边关，练过骑射，多一人多一分力。我见她舍生忘死，几乎是不顾性命，就向她靠拢，却不料反倒是她替我挡了一箭，她倒下时目光都散乱了，只说这样就好，这样死了最好。</p>

我听了，难受至极，我若是同意和离，她应该已经返回京都了。我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逼到死了最好的境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