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倚门长待的执着和固守仓库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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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钱和名，一个也没能留住。我曾经还以为自己做到了，大破北匈，全身而退，富可敌国，又青史留名。可惜了。”</p>

何青站起来，往外走。时至今日，他只是遗憾自己差一点就成功了，他想要的一手功名一手富贵，他只可惜他自己功败垂成。</p>

何青停住道：“你想要的这样多，蓝天要的不过是能活着回家见妹妹，若死了，自己的抚恤金和军饷能留给自己妹子，因为你，这两个微薄的心愿一个也没能实现。”</p>

辅国公道：“蓝天是谁？”</p>

何青看着他：“死在喇叭沟八千士兵中的一位。</p>

他对于你只是花名册上的一个名字，是你汇聚如海般万千财富时挤榨干的一滴水，却是他妹妹蓝丫倚门长待，盼了十几年的不归人。”</p>

何青如今为将帅，辅国公在他看来，若单论能力实为良将名帅，看在他也曾为国征战，何青本来定了一口薄棺。</p>

在轩辕昊的震怒之下，除了他大约也无人愿，也无人敢为昔日的辅国公收尸的，他好歹替其敛个尸骨吧。</p>

可如今何青改主意了。</p>

出来后，何青直接回了边关，辅国公果真无人收尸，曝尸三日后，被拖于荒野，野狗啃食。</p>

赵二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父母生了四个娃，就依次叫赵大、赵二、赵三、赵四，说是请人起个名字，最便宜的地方也要五文钱一个，四个孩子要花二十文，那花这个钱干什么。</p>

但后来父母却咬牙送他和赵大去上学，因为认字就是好，起个名都能收五文，还是最便宜的。</p>

赵二识字，他从军后干的活儿就是收尸，准确些说是记录战死士兵尸体上存放的遗书遗言或物品。</p>

虽然他心里想的是上阵杀敌，他干的这活儿甚至都不如火头兵，他总觉得在军中抬不起头来。</p>

但还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干着。喇叭沟出事后，他照例被叫了去。他们二十个人开始干活，一人背着一个大竹筐，里面是纸墨笔，主要是粗麻纸。</p>

干得多了，他干活的速度就快了，不像最初畏手畏脚的，脑子也乱，整理不出个头绪。</p>

如今他能够快速的翻拣出重要信息，提炼出简明扼要的字句，对着部队的编号和士兵身上的编号姓名，飞快的记录。</p>

士兵衣服上的姓名都是领衣服时由军中主簿拿特殊的油墨写上去的，极难洗掉。</p>

一般来说，赵二一天可以收录约一百二十名士兵遗骸上的遗言遗物，他记录完了，会做个标记，抬尸埋尸的兄弟们会将尸骨搬走。</p>

也有些尸体上，除了名字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赵二总是无比遗憾的，在后面写上一个无字。</p>

这份活冬天夏天都不太好干，冬天的时候尸体保存的时间能长些，但是天气太冷，记录了一会儿手就冻得冰凉僵硬，墨也凝的写不开字，而且冬天日头短，干活的时间也短，所以总得加紧干。</p>

夏天天气是好了，日头是长了，但是尸体腐烂得快，气味实在是难闻。一旦尸体开始腐烂，那些遗言遗物也不太好整理辨别，所以也得加紧干。</p>

他们二十个人在喇叭沟干了快四天，回去又连夜整理，接下来就等着将这些士兵的遗言遗物和他们的抚恤金一起发往他们亲人手中。</p>

可奇怪的是这八千人中最后能核对出姓名地址，送出遗物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的名址都对不上。</p>

他们这二十个人是不大可能出这么大的错漏的，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论你报上去多少次，上面都给驳回来。</p>

这些遗物一直没有办法寄出，他们只得在军中仓库找了一处地方储存。十几年了，这批东西除了赵二会去整理一下，清理出一些已经腐朽破败的残渣以外，就是小偷老鼠都不会光顾仓库的这一个角落，毕竟这些东西既不是吃的喝的，也不是金银财帛，而且还冒犯死去的魂灵。</p>

已经至少十年没有打过仗了吧，赵二作为一个老兵又不愿意离开，固执的守着他这一批一直没有寄出的遗书。</p>

军中便将他留下来看仓库，他的那些老伙伴都陆续离开了，如今只剩他一个还守着这一批无人认领的，每年都在腐烂一批的遗物。他只能尽力一边清理一边记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