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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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环想了想，又说道：“这次出征塞外，爹希望你能立点军功回来给我朱家涨涨脸面……”</p>

边上的卞氏一听，忙道：“孩他爹，立功不立功的不打紧，只要咱儿子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p>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朱环打断卞氏的话说道，“你知道今天下地干活那张老头么？气死我了，他儿子去年冀北大战结束后回来探假，大包小包拎了多少东西？还拿他儿子给的钱资在堡内摆了三天流水席……</p>

瞧把他能耐的，到现在还在我们几个面前臭显摆，同样当兵的，他儿子能立功，我儿子就不能给我朱家涨脸了？我相信咱儿子还没人家有出息么？”</p>

卞氏闻言怔了怔，随后小声说道：“可你也不看看还有那林嫂一家，等来的是自己儿子的骨灰，林嫂可是哭了好几天啊，我可不想我儿子也……”</p>

“住口！”朱环一拍桌子，大声止住卞氏的话，“林嫂儿子血战胡奴，马革裹尸，灵位已经摆进英烈祠，永世享受香火，更何况林嫂全家军督大人有亏待他们么？</p>

死了个儿子给了多少补贴？怕是下半辈子都由军督府供养了，就连他那五岁的孙子也抚养到冠礼成年，有什么好不满的？想想以前的日子，人死有张席子能埋就不错了！哪还有如今这么好的待遇？”</p>

对卞氏训斥一通后，朱环又把头转向朱翎说道：“别听你娘的，上了战场就要跟胡奴真刀真枪的干，啥都不要多想，只要服从你们上司安排就行，你爹就等着享受你带来的富贵！”</p>

朱翎坚定地说道：“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p>

朱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卞氏说道：“好了，你也别杵在这里，提前做饭去吧，儿子难得回家一趟，又马上要出征了，把家里的白面拿出来擀一下，井口不是还挂有半片猪肉么？包点馄饨给儿子下腹，吃了好让他早些回营，别耽误了时辰……”</p>

卞氏这才回过神，连忙去准备饭食了，朱翎想要阻止，毕竟那些猪肉父母几个月也吃不到几回，自己又怎能吃的下去。</p>

但很快他就被朱环一句话给顶了回来：“别拦着，你若真过意不去，这次出塞就给我加倍还来，爹不需要你给我省粮，只要你给我朱家出人头地知道么？”</p>

朱翎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p>

……</p>

吃过馄饨，朱翎就在父亲的催促下被赶出了家门，牵着马向自己营地回转，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朱环这才露出一丝深深的不舍……</p>

“别怪为父心狠，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儿子，爹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啊……”</p>

父爱的表现就是不同母爱一般直接明了，除了对自己儿女不曾表露的心迹之外，更多了一份期望……</p>

朱翎很快就踏马回到了自己军营，甫一进营门，就看到了卓少云在嘱咐营口两名将士，便连忙下马上前行了一礼。</p>

卓少云回敬一礼笑道：“朱翎，这么快就回营了？现在离戌时还早着呢……”</p>

朱翎恭敬地回道：“回卓副指挥使的话，出征在即，属下心中是无不挂念军中之事，这才早早拜别父母回营覆命！”</p>

卓少云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早些回帐待命吧……”</p>

“遵命！”朱翎敬了个军礼，牵着马前往马厩而去。</p>

“呵呵……”卓少云笑了笑，随后又跟营口鸡名将士打了声招呼后也前往主帐大营找“那位将军”商议开赴冀北事宜了……</p>

“哐哐哐~”</p>

“呜~~”</p>

“咚咚咚~~”</p>

子夜时分，寂静的大营忽然锣鼓号角大作，各帐中沉睡的将士闻令本能的迅速起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好衣甲，抓起兵器飞速冲向鼓号声源之地集结。</p>

这些日子以来，营中将士对这些突发状况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要半夜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条件反射地惊醒过来，神经已经快磨成一根铁条了，甚至到了一天没这些动作反而是难受的要命。</p>

当六千将士在鼓号停下之前，整齐的列好阵型之时，只见火光照射下的阵列前方，上百亲卫将士肃立在夜空之下，最前沿是一张长长的方桌，桌子边上放着一壶酒和一个杯子，一双铁靴搁在方桌边缘，有规律的抖动着，再往前看，只见一本《特战集训指南》的书遮住了靠背椅子上的人脸，就连边上的卓少云也是恭敬地站立着。</p>

这坐在方桌前搭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全营新军将士恨的牙痒的“那位将军”……</p>

等鼓号停下，只见那位将军翻了页书，似笑非笑地说道：“不错，提前半刻列阵集结完毕，你们这群新兵总算有了些该有的样子，今日把你们叫醒不为难你们了，只说一句，想退出军营的上前一步，若再不愿退出我羽林卫，怕是没机会了，有要退出的尽管说，现在还来得及……”</p>

约莫半刻钟，集结的阵列中寂静无声，到了这节骨眼上，谁还愿意退出？要不然这两个月不是白忙活了么？</p>

刘策所领的边军之中最重就是军功，想要在营中出人头地不被人看轻，军功就是最显赫的表现，好不容易挨到出征前夕，退出？断无可能！</p>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退出，那好……”那位将军见阵中无人站出，当即收回摆在桌上的双腿，放下书册，露出一张英武不凡却又十分英俊的脸来，“恭喜你们，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霍青麾下正式一员了！”</p>

霍青，十七岁，羽林卫旗团指挥使，去年冀州战役初露锋芒，立下全军都难以望背的盖世奇功：破淄罗，斩敌上万；败项羡，杀的他是丢盔弃甲单骑溃逃；水淹五千呼兰骑兵，贺丹阙也在此战之中溺毙；半道截杀胡奴，烧毁送往玉阳关的辎重，歼灭胡奴全军七千，生擒胡将与军前，杀溃数倍与己之敌；全歼三万朔阳外郊胡奴联军，再次击败项羡，并夺下他的坐骑献与刘策；塞外之行更是杀的草原各部尸横遍野，寸草不生，更是以奇计灭杀玉阳关内一万三千精锐呼兰铁骑。</p>

这等累累功绩造就了霍青的神话，深受刘策的器重，只是，他的练兵方式令人无法接受，这才有了“那位将军”的称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