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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打心眼里是不愿意承认他已经不在了的，总觉得他只是去某个地方隐居了，也许在深山，也许在大海。</p>
之后没几天，天界果然还是昭告了察查司仙逝的消息，并且要尽快寻找下一任察查司来接替。</p>
人选其实不少，阴间提拔有经验的鬼差也行，从六界另寻觅一个仙家也可。</p>
可是无论找谁，无论过了多少年，人们说起察查司，我还是会首先想起时州。</p>
他也许真的存在于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吧，只是再也不愿意见我了。</p>
我在自欺欺人，同时也在缓解自己的愧疚。</p>
如果不这样想，大约这一生都过不好了，我看了看历寒，忽然生出一种一切索然无味的意境来。</p>
泉兮和时州都选择忘了我，而我拼尽全力也要回到历寒身边，到底是为什么。</p>
人之执迷不悟，有时候说开了，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p>
历寒注意到我的视线，与我对视。“你在想什么？竟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眼神。”</p>
“什么眼神？”我下意识收敛了目光。</p>
“出家人的眼神。”</p>
“出什么家啊，要论出家人，你才是出家人呢，小和尚。”</p>
大约是很久没有听我叫小和尚了，历寒也是一愣，转而又轻轻一笑，笑得一如当年我俩在凤麟洲的时候，那一刻，我有种自己在偷窃时光的错觉。</p>
弱水是为阴谋而生，说到底，我是不该存在的，所以诞生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在偷窃时光。</p>
“天下有情人众多，可有好结局的终归太少了。”我打理着红线，时常感慨。</p>
历寒却说：“正是因为终成眷侣的少，才显得终成眷侣十分可贵啊，若是人人都圆满了，那这世上还有多少事值得毕生追求的？”</p>
“歪理！”</p>
虽然嘴上这么反驳，我也有几分认同历寒的话。</p>
时州离开后，我去找了孟戈，问他奈何桥上可曾走过一个长得很像穆时州的人。</p>
孟戈摇头，道：“穆判已经不在了，你还在寻找什么呢？”</p>
“我总觉得他还在罢了。”</p>
“你只不过是不肯面对现实罢了。”</p>
孟戈扬掉手里的一把彼岸花，走到我跟前来。</p>
“说起来，你当初自裁的时候，我也以为你真的死了，可没想到你又回来了。”</p>
“我是真的死了。”现在不过是从前的余映将所有记忆盛放在了一棵树上。</p>
“随你怎么说吧，可是你还是回来了。”</p>
“所以，时州也许也没有离开吧。”</p>
孟戈却冷笑，道：“他又不是你，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p>
他又不是你，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一句话将我打落了谷底，是啊，水柏说过，我不该成为时州的痛苦所在。</p>
“发什么愣，姻缘宫这么闲吗？成日来我这儿闲晃？”孟戈轻轻推了我一把，却险些将我推入忘川河，到底是我太出神了，毫无防备。</p>
还是孟戈反应快，一把拉住了我，道：“看你失魂落魄的，叫你家那位二殿见了，又不知作何感想。”</p>
“没有的事，我只是……”</p>
“只是什么？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孟戈说话还是那么尖锐。</p>
“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p>
孟戈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走开了，没有再理我。</p>
过了没多久，孟戈又走回来，给了我一捧白色的彼岸花，道：“斯人已去，不如好好祭奠吧。”</p>
“这……”我捧着花，有些不知所措，此举终归是不妥的。</p>
但是想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叫来了鹿蜀，让它把花带回了杻阳山，从此，杻阳山多了一种花——彼岸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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