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齐王：大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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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麾下大将张公瑾，已割下太子人头，尉迟恭将齐王人头也抛给他，道：“你带些人驰援玄武门，守得住吗？”</p>

张公瑾将两只人头的头发系在一起，往鞍侧一挂，道：“定不让贼兵进来一个！”</p>

玄武门。</p>

东宫、齐王府兵马听闻太子于宫内遇袭，上下震撼。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齐王府副护军薛万彻率兵猛攻玄武门。</p>

救主心切的兵卒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但玄武门毕竟是宫内重要关隘，绝不是一通猛攻就能拿下的。</p>

眼看久攻不下，外面的人急，里面的人也急。</p>

里面最着急的人莫过于中郎将吕世衡。</p>

他主张开门，放太子的人马进来。</p>

这场夺嫡之争中，吕世衡始终看好太子。他暗地里请人牵线搭桥，进了太子阵营。无奈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门将，根本没有立功的机会，始终不受重视。</p>

眼看机会来了，吕世衡当然不能错过，他甚至率领手下，拉开了与城门郎常何对阵的架势。</p>

太子与秦王的争斗，即是两方势力的争斗。平时大家一同守门，倒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到了主子拼命的关键时刻，手下自然也该撕破脸了。</p>

“为太子援军开门！”吕世衡杀向了常何。</p>

其实前头还有一句“杀死常何！”，但吕世衡实在没好意思喊出口，就用实际行动说明他的心思吧。</p>

常何不忍自己人折损，两坊争斗中畏首畏尾施展不开，终于被吕世衡占了上风。</p>

沉重的宫门开启，眼看外面的兵卒潮水一般涌入门内，常何急得连杀五人。</p>

大势将去，这可如何是好？</p>

好在，张公瑾赶到了。</p>

急于立功的敬君弘大喝一声：“宿卫军听令！随我杀敌！”</p>

敬君弘的积极参战，给了好不容易打开玄武门的吕世衡一个信号：太子真的死了。</p>

吕世衡懵在了原地，主子死了，他这番忠心表给谁看？点儿也忒背了。</p>

但吕世衡终究是个聪明的，他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也随着敬君弘吼道：“守兵听令，随我截杀贼军！”</p>

就这样，两棵各怀心思的墙头草，竟成了关键时刻抵御敌军的主要将领。</p>

张公瑾亦提起鞍侧两颗人头，高声道：“尔等看清楚！太子已死！齐王已死！尔等速速投降，降者不杀！”</p>

此话一出，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兵整体势头一滞，每个人都看向了张公瑾高高提起的人头。</p>

他们先是注意到了张公瑾身下的白马，那匹白马一侧身子已被人头颈部滴流的血染红，甚是骇人。</p>

“哎呀！当是太子！”</p>

“是太子！”</p>

“不好了！太子已死！”</p>

随着人们看清那两颗人头的相貌，似有一只大手将战场捂住，玄武门内外都安静了。</p>

东宫、齐王府将士等待着，他们需要一个话事人给出下一步的行动命令。</p>

还攻不攻？攻进去以后呢？杀了秦王？那圣上所有嫡子不就都死了吗？这样没问题吗？</p>

守军可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常何大吼着：“杀啊！”</p>

敬君弘，吕世衡合力带人拼杀，生生将已攻入玄武门的兵士逼退了出去。</p>

“速速关门！”常何吼道。</p>

张公瑾嫌兵卒慢，晃了几枪，逼退猛将薛万彻后，他干脆跃下马，仅凭一己之力，生生合拢了需十人合力才能关闭的玄武门。</p>

最粗的一根门栓落下，危情终于缓解。</p>

敌军总该溃散了吧。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因此敬君弘和吕世衡才敢带着少量兵卒杀出门去。</p>

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p>

“岂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难！”冯立吼道。</p>

那个他交付了所有忠诚，想亲手扶上皇位，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太子，就这么死了，他的满腔抱负骤然落空。除了冲杀，冯立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p>

下一刻，倒霉的吕世衡就被他挑下了马。</p>

“别杀……”吕世衡的求饶尚处于口型阶段，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冯立一枪刺了个对穿，死透了。</p>

“杀！”</p>

有人附和地喊着，紧随冯立，开始了新一轮冲锋。</p>

这样的变故可吓坏了敬君弘，他杀到玄武门外，不过是想做做样子，为将来立足朝堂博些便宜筹码，等秦王秋后算账，说不定能念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而给些封赏。</p>

吕世衡一死，敬君弘才明白，动不动真格，已不是他能说了算的。</p>

“开门！放我等进去！”敬君弘绝望大喊着。</p>

门内守将不为所动。</p>

张公瑾鄙视他们的墙头草做派，根本不予理睬。</p>

常何倒还念着同僚情面，不忍见他们遭屠杀，可常何接到的指令是守住玄武门，贸然开门的风险不是他能承担的。</p>

军令为大，常何没办法，只能嚷着：“敬将军速速整备，拼命吧！”</p>

拼赢了，则能保住性命。</p>

“鸟！”敬君弘大骂：“开门啊！常何鸟人！”</p>

门内没了动静，冯立已杀到了眼前，敬君弘又焦急改口道：“冯将军，我是自己人……”</p>

“杀！”已杀红了眼的冯立什么都不听。</p>

敬君弘只得应战。</p>

他心中怯怯，毫无战意，更别说拼命了，反观冯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神挡杀神。</p>

不用过招，胜负已明了。</p>

三招后，敬君弘死于马下。</p>

两根机关算尽的墙头草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偏就死在了曙光来临的那一刻，从前的种种畅想，加官进爵，妻妾成群，家族兴旺……随着两条性命的流逝，被风一吹，不知散去了何处，令人唏嘘。</p>

有死士随着冯立拼杀，更多人选择溃散。</p>

冯立失了理智，薛万彻却还有些头脑，他大喊着：“都随我走！咱们去屠了秦王府！”</p>

他希望以此动摇秦王军心，让门内的人开门阻击。唯有里面主动开门，他们才有杀进去的希望。</p>

可惜守门将士一大半并非秦王府兵，薛万彻的要挟与他们毫无瓜葛，而秦王府兵同样不怕要挟，他们知道，秦王府早已是座空壳。屠府？随便。</p>

眼看守军不为所动，太子齐王已死，无力回天，薛万彻冲冯立喊道：“撤！先撤吧！”</p>

说着，他已率数十人向宫城外驰去，再晚，秦王挟持了圣上，有了调兵之权，他们就只剩死路一条了。</p>

冯立仍痛心疾首，但他也清楚，仅凭手下这点人，无论如何都攻不进玄武门了。</p>

他看着敬君弘、吕世衡的尸体，长叹一声：“殿下！末将无能，只能杀死两个小人，略报知遇之恩！”</p>

说完，冯立丢下手中长矛，下了撤兵的命令，和薛万彻一样匆匆逃走。</p>

至此，李世民的兵变算是彻底胜了。</p>

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等着他：和平说服李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