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色无相为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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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峥回到家的时候，心情颇为沉重，黄钰的话犹在耳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话说出口。</p>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楼的紫檀木地板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浅色光泽，司机小徐殷勤迎上来问候，叶峥礼貌地颌首致谢，快步走上二楼。</p>

二楼的前厅供着一个硕大的地藏菩萨，周遭常年有若有若无的沉香气味萦绕，那是他的继母谭豇宓的杰作，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坐在红木的桌子旁边摆弄她的插花。</p>

“谭阿姨”，叶峥跟她的继母打招呼。谭豇宓闻言抬起头，她娴静地放下手里三支鲜艳的矢车菊，抓起了一只淡蓝色的绣球插进面前的白瓷瓶子里，仪态优雅：“叶峥，你觉得我的作品怎么样？”</p>

叶峥摇头表示他并不懂插花，谭豇宓脸上的笑容不减，她端起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p>

金骏眉的小白铁盒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与其相信这是他继母的珍藏，不如说是有人高明地投其所好，楼上似乎有妇人夸张的大笑声忽远忽近，叶峥不自觉地挑起了眉。</p>

谭豇宓这才像突然恢复了记忆一样，她站起来，握住叶峥的手说道，你二叔他们一家人来了，今天是咱们一家人的纪念日，他们过来凑个热闹。</p>

叶峥才记起来，今天是他回归他父亲身边七周年的“大日子”。</p>

楼上那阵夸张的笑声由远及近，谭奕宁满面笑容地扶着叶峥的祖父叶培文下了楼，后面跟着的男的是他的丈夫叶景浦。谭奕宁见到叶峥就忙撇开了叶培文，亲切地拉住叶峥的衣袖嘘寒问暖。</p>

叶峥这才发现叶景浦的手里仿佛还提着一个大蛋糕，谭奕宁当着叶峥的面打开了那精致的大盒子，里面是一个三层的大巧克力蛋糕，最顶层是用奶油捏成的小人作三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样子，旁边竖着一个大大的白巧克力牌，上书，“祝小峥回归家庭七周年快乐”。</p>

叶峥眉头微微皱起，不置可否。叶景浦很快就捕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他苦着一张脸说：“怎么，小侄不高兴了，莫非你觉得只有你和你爸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p>

谭奕宁反应颇快，她立刻推了一下丈夫的肩膀：“说什么胡话。”对叶峥说，他这个表叔说话就是这样糊里糊涂，让他不要在意。随即大声招呼徐阿姨把蛋糕收起来。又连声催问徐阿姨厨房煨着的紫参鸽子汤有没有炖好，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p>

徐阿姨表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等叶先生，也就是叶景恒回来就可以开饭了。叶峥艰难地说，他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东西。谭奕宁居然又跳出来打圆场，她说，没有关系，外头到底比不上自己家里，吃饱了也可以少吃一点。</p>

叶峥呵呵笑了一下，他看着那个不知道该叫二婶还是小姨的女性，不禁赞叹论人情练达，把发生过的事情当作没有没有发生，他的二表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p>

这时，叶培文主动提出让谭奕宁去看看他让厨房为孙子准备的鲍鱼羹熬好了没有，谭奕宁忙不迭拉着叶景浦下去了，谭豇宓也突然挂心起了她养的宠物狗，于是也跟着下了楼。</p>

等到偌大的二楼只剩下了祖孙二人，叶培文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黄杨木的凳子坐下，他好像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叶峥主动跟爷爷谈起一些公司日常经营的事情，叶培文虽然已经是年近八十的老人，但思路仍然清晰，这些年虽然早已经退出了一线，对公司的大小事务还是念念不忘。</p>

很明显，老人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话风很快转向了叶培文不断在讲，叶峥在一旁听。叶峥一边听着叶培文的侃侃而谈，一边思索着要不要跟他提起父亲的病情。他担心这会刺激到老人的身体健康，可除了叶培文，叶峥一时间竟找不到别的家庭成员倾诉。难道要他跟继母和她那堂妹说？那无异于往火上浇油。</p>

叶景恒去医院体检这件事情，是另外一个司机小丁告诉叶峥的，他的父亲也在隐瞒着自己的病情。恒凯上个月跟方达公司签订了对赌协议，如果叶景恒的身体情况在此时被知晓，那么对恒凯的股值一定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