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本佳人，奈何从贼（3）（新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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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夜潮湿而漆黑，王启年有一点点走神，虽然此时此刻万不应该，明天的雨会不会停呢，王启年在心里问自己。</p>

侍女们将一只羊腿、一块羊排、一只羊腰和一条羊尾全部端到海龙王和窦景的面前。</p>

“大王，这是老秦人的传统名菜，也是陛下让妾千里迢迢从长安带到岛上来的，请趁热尝尝，羊肉凉了便膻了。”</p>

“等一等。”</p>

海龙王开口，堂下宾客也纷纷停住了伸向烤羊的筷子。</p>

王启年微微蹙眉，不知海龙王意欲何为，他在堂下垂手站立，却忍不住悄悄抬眼看着高坐首席的窦景。一席红衣衬得她艳若朝霞，两颊因饮酒已经染上淡淡的绯红，但是她的目光却一如既往的澄明坚决。</p>

窦景心下了然地一笑，从袖中抽出那把她总是随身带着的匕首，寒光一闪，便从羊腿上片下一块肉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一边咀嚼一边微笑，直到咽下去后，又如法炮制地将羊排、羊腰和羊尾各切下一块先后放入口中吃掉。</p>

“大王真的不尝尝吗？刚烤好的羊肉最为鲜美。”</p>

窦景用匕首切下一块羊肉递到海龙王嘴边，海龙王就着窦景的手衔过了那块羊肉，还吮了吮她的手指，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p>

堂下宾客见此情景，纷纷下筷，王启年趁机，安排侍女们给宾客们又上了一轮酒。气氛又再度大呼小叫起来。</p>

窦景还欲继续相劝，海龙王轻轻拦下她的手：“本王自幼海边生长，这羊肉的味道实在吃不惯。”</p>

窦景亦没有勉强，而是淡淡笑着抓过手巾，擦干净手上的油脂。</p>

“大王，该入洞房了吧？”</p>

不知是谁先提议的第一声，然后附和声四起。</p>

“对对！入洞房！”</p>

“来呀，给我们看看公主和普通娘们儿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更香！”</p>

“别的我不知道，味道肯定比你家那渔妇好闻，她身上比晒了一个夏天的虾酱还腥哈哈哈哈！”</p>

“去你妈的！你闻过？！”</p>

话语越发粗俗不堪，连窦景都微微变了面色。</p>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十几个渔妇，大约都是堂上宾客的妻妇，一个个生的满脸横肉，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要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些。来者不善，王启年不由得为窦景暗暗捏一把汗，他想冲上去，却看见窦景远远飘过来一个坚定拒绝的眼神，然后迅速飘走，让王启年怀疑自己是否是幻觉。</p>

渔妇们冲着窦景而去，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用破锣一样的声音说了一句话。</p>

百越部落繁杂，又多山隔绝，因此部落和部落之间的土话虽然都源自古越语，但是日久天长下来差别也越来越大，王启年久居其中也不能有自信说自己完全听得懂全部。但这个渔妇说的那句他听懂了。</p>

她说的是：“给我撕烂这个蚌精！”</p>

窦景被渔妇们团团围住，衣料撕扯的声音传来，那身火红的嫁衣很快就变成片片碎布。</p>

为难女人的，往往也是女人。</p>

男人们只是在浪笑着，海龙王更是作壁上观。</p>

王启年冲上前去：“大王，和靖公主身份尊贵，不可令其被如此冒犯！”</p>

“我有分寸，”海龙王的眼神肮脏又可鄙，“你忘了吗，这是咱们古越人的习俗，要由妇人们把新娘子脱光送到婚床上去，新娘会得到祝福，产下健康的孩子。”</p>

吵嚷声中，王启年看到窦景那把连沐浴时都不离身的匕首孤独无助地落在地上，她的人已经被妇人们高高举过头顶，抬向后殿婚房的方向。</p>

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p>

【注1】婚礼：先秦时期的婚礼在黄昏举行，故称“昏礼”，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