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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16）</p>
左府书房中。</p>
左御史在烛火摇曳中落下一子，</p>
“楚世子为何手中会有孟家的罪证？”</p>
楚冉蘅紧接着在左御史旁边落下一子，</p>
“本来打算自己动手，但如今将罪证交给御史大夫，也算是物尽其用。”</p>
左御史要落子的手一顿，面色微变，</p>
“世子，定王一族与任何将门都不能有牵扯，更不能联姻。”</p>
“若是世子有心，就该知道，避而远之，对宫家，对你都好。”</p>
“你所想的，老夫明白，可坐在高台之上的人不会明白。”</p>
烛火毕剥地响，楚冉蘅抬眸看左御史。</p>
如年轻野马眸子般的眼睛里全是平静，丝毫没有被看穿心思的窘迫。</p>
楚冉蘅道，</p>
“父王死后，我便注定不会再以那人为尊，他可以是任何人的君主，却不会是楚氏一族的君主。”</p>
左御史沉声道，</p>
“楚世子，慎言，难道世子忘了定王殿下是怎么死的了吗？”</p>
楚冉蘅面上看不出表情变化，</p>
“自是不敢忘。”</p>
他捏着棋子的手却用力了几分。</p>
终是落下，正好堵住了左御史的白棋子唯一的气口出路。</p>
同时，楚冉蘅的黑子已将大半白子团团围住，白子动弹不得，被吃尽大半。</p>
左御史将棋子扔进棋笥之中，笑道，</p>
“楚世子的棋艺远在老夫之上，老夫怕是比不得了。”</p>
楚冉蘅道，</p>
“大人谦虚了。不过是大人让着我罢了。”</p>
“大人昨日在朝堂上表现得甚是精彩，虽是粗鄙之行，却值得众人称颂。”</p>
左御史笑道，</p>
“本来是依着计划要将情况有多惨说多惨，再顺势将事情闹大，为了宫韫和宫霑那两个小子，皇上不会置之不顾，谁知，老夫说着说着，这火气也上来了，长诀虽不是随左家姓，但到底是老夫的亲外孙女，她如此被人践踏侮辱，老夫怎能不生气。”</p>
“也就顺势多踢他几脚，打他几拳，就是这般朝堂受辱之后，明日他也还要在宫家门前公然道歉，他的儿子还要三跪九叩请求我外孙女儿的原谅，但是这些，比起长诀差点被毁了一生，这又算得了什么？”</p>
“待将孟氏一族贪污受贿的铁证交出去，让孟家身败名裂，人人喊打，如此才能解老夫心头之恨。”</p>
左御史朗声笑着。</p>
昏黄的烛光摇曳在楚冉蘅面上，晃来晃去，他的表情明灭不清。</p>
左御史道，</p>
“作为世子的忘年好友，老夫希望世子能寻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作为外祖，老夫却只希望你离她远一些，远一些，对大家都好。”</p>
楚冉蘅没有答复，烛光依旧摇曳。</p>
长街上，一个茶楼里传来说书的声音，</p>
“想必大家都听过了公侯女断发毁婚记。”</p>
“你们可知道，这故事里的主角是宫家大小姐？”</p>
台下的人嘘他，</p>
“早就知道了，要听这个，我们干嘛还来这儿啊，你得说点我们不知道的。”</p>
“是啊，要都听过还有什么劲儿？”</p>
说书先生安抚着众人，道，</p>
“我今日要说的，就是你们不知道的。”</p>
说书先生故作惊诧的表情环视一周，</p>
“昨日啊，陛下给长诀小姐做主了。”</p>
“什么！是真的吗？”</p>
“这可是好事欸。”</p>
“别打岔，陛下给宫小姐做的什么主啊？”</p>
说书先生得意地用扇子扇了扇，</p>
“陛下啊，责令孟家的长子，就是与宫小姐之前有婚约的那位，在宫府前三跪九叩求宫小姐原谅。”</p>
说书先生把三跪九叩四个字强调了一遍。</p>
众人欢呼，</p>
“干得好，这种负心汉，就该叫他好好被折辱一番才叫过瘾。”</p>
“活该！”</p>
“都是这姓孟的自己招来的，之前我可听说孟家打算在坊间放出宫家小姐不洁的名声来强行退婚，这等子人渣，还好老天爷收他。叫他奸情暴露，否则宫小姐清清白白的就要背负这腌臜的名声，可不就是明摆着叫人去死吗？”</p>
众人啧叹，</p>
“还好陛下英明，明辨黑白是非，要将姓孟的好好整治一番。”</p>
“我觉得可有点太轻了，宫小姐这又受辱又受伤的，他姓孟的轻飘飘磕几个头道个歉就完了？”</p>
“说的是，我也觉得太轻了，不得将这欺世盗名的人渣拉出来游街示众一番，怎么能解气。”</p>
“欸，你说要是咱们在他三跪九叩之时在旁边看着，给他扔烂菜叶臭鸡蛋，这不就和游街示众一样了吗？”</p>
“说得对啊！”</p>
众人眼睁睁看向说书先生，</p>
“姓孟的到底什么时候给宫小姐三跪九叩道歉？”</p>
说书先生不经意道，</p>
“自然是今天，如今快午时了，想来快了吧。”</p>
说书先生还没说完，一群人就起身向门外冲了出去，还隐隐听得见有人咒骂，</p>
“等等我。”</p>
“跑那么快做什么！”</p>
说书先生忙拦着还要向外走的听众，</p>
“诶诶诶，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p>
被他拉到的人忙甩开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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